被小女孩用近乎無情的語氣殘忍拒絕的李少輝,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糾纏。
原本還有點暖意的身體,如今卻變得冰涼。
我是在害怕嗎?
李少輝歎了口氣。
會感到害怕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然而他卻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
“真是有夠無聊的啊……對,我是在說自己,對麵那個別在意。”
李少輝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將兩隻手放在胸前使勁搓了搓。這是隻有感到寒冷時才會做的無意識舉動。
這份寒冷並不是因為氣溫,而是那個怪物……或者說女人的存在,讓男人感受到了寒意。
這是隻有光著身子站在冬天的西伯利亞平原上才能感受到的寒冷。
“騙人的,怎麼可能那麼冷,要有那麼冷,我早就死了。”
“這種時候你還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啊!就算你不會死,也快點跑啊!”
靈使繞著男人不斷飛舞著,她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強調自己的存在感,讓李少輝意識到自己處於怎樣的危險狀況下。
“怎麼能跑啊,雖然我怕了,但我現在其實還是有一點激動的。能夠讓我激動起來,這才算主菜嘛。”
“完全意義不明啊!”
指尖在輕微地抖動,呼吸的速率也旋即緩慢下來,靈使喧鬧的聲音沒能成功地鑽進男人的耳裏。男人將手收回,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上,能夠感受到規律性的震動,那是自己心臟在跳動。
“我現在可是興奮到連自己心臟在跳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啊。”
這可是在今天之前,從未遭遇過的事情。
“比起已經有過體驗的幽靈少女,從未接觸過的人形怪物更能夠讓我興奮啊。”
盡管隻是引出了一絲興趣,但對於已經對現實快要絕望的李少輝來說,這無疑是一道曙光,一道救贖他這無聊人生的曙光。
“有有有……有過體驗的幽靈少女?是說我嗎!?我都說我不是幽靈了啦!”
“不是——”
李少輝剛想說點什麼,接著他就停住了。
女人行動了。
一直站在原地的女人,朝著他這裏邁了一步。這隻是很小的一步,小到不仔細去看,都不會注意到女人動了。可男人卻有一種心臟被人往下方揪了一下的痛感,產生了一種心臟驟停的錯覺。
這是被槍對準時,都不曾有的感受。
“糟糕,我好像快要高潮了……”
“你是認真的嗎!?”
“喂——”
女人開口了。
隻聽聲音的話,會是一種聽覺上的享受,一絲的冷意,一絲的無助,一絲的困惑,以及一絲的警惕,這些情緒全部混合在了一起,融入了這清冷的聲音中。
“救救我。”
“……?”
李少輝沉思了一下,他認定是自己聽錯了。
盡管眼前這個女人的模樣有點慘不忍睹,但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卻不讓人覺得她需要幫助,更別說會說出“救救我”這種話了。
“她好像說讓你去救救她。”
靈使伸手拍了拍李少輝的肩膀,盡管她的手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既然你都聽成這樣了,那麼看來不是我出現幻聽了……”
李少輝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那個女人也如同鏡子裏的影像一般,朝他走了一步。
隻不過,這一步的距離有點大。
“——?!”
在思維正確認知到現實的變化時,女人已經出現在李少輝的麵前了。
身上的黑色長袍到處都是像是被刀削出來的大口子,多虧這些口子的福,男人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女人身上那讓人作嘔的傷口。
然而他卻沒有看清楚女人是怎麼一下子靠近他的。
中間的部分就像是被剪輯掉了一樣,明明連眼睛都沒有眨,卻完全漏掉了女人近身的過程。到底是從哪裏,從何時開始缺失了這一片段的呢?男人想不明白。
他唯一能夠明白的事情就是,女人朝自己伸出了手。
明明已經從不靠譜的小女孩嘴裏知曉了自己在死期來臨之前絕不會死亡,明明他早就對於所謂的“死亡”不感興趣了。
可他卻害怕了。
不是嘴上說說的,用來打趣的“怕死”,而是真的害怕了。
“這樣可不有趣啊。”
麵對著女人,男人以自言自語的方式否定掉了內心的恐懼。
對,因為這種事情而害怕,太無聊了。
太正常了。
“救——”
微弱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從女人的貝齒間擠了出來。
手抵在了男人的心臟上。
“救救我……”
並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放在胸口上,是放在了心臟上。
心臟被刺穿了,如流星般一閃即逝的痛感讓李少輝緊緊合上了那該死的嘴巴。
感覺胸口涼涼的,身體有一種輕飄飄的錯覺,大腦卻清醒得異常,李少輝甚至產生了一種能夠在一分鐘內解出十道高數題目的自信。
“李——”
靈使想要呼喚李少輝的名字。
但她停下了,因為男人朝她揮了揮手。
“哈……沒事。”
李少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胸,在那裏憑空多出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可那裏並沒有血液流出來,除了衣服之外,一切都是完好的。最好的證明就是李少輝現在仍能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處於什麼樣的狀況。
女人如無骨動物般地軟倒在他的腳下,在倒下的過程中,不少血液沾在了他的身上。如果此情此景被不知所謂的路人看見了,一定會認為在這裏發生了一起殺人案吧。
“剛才的可是第一次啊。”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這種話!?”
靈使無力地咆哮根本無法打破男人的心靈防禦。
李少輝望著腳下頭發散亂的女人,用一根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隻能把她帶回去了啊。”
“雖然你樂於助人是一件好事啊!可她怎麼看都很危險吧!!”
“雖然很苦惱,但隻能這樣了……這個發展讓我有點失望啊,我原本還以為會來一場驚心動魄地廝殺……不過這樣也不算太壞,勉強可以接受,五分吧。”
李少輝一邊說著自己的感想,一邊將女人背了起來。
粘稠得宛如稀飯一樣的血液散發出來的血腥味讓男人感到不舒服。
“我得上網查查用什麼東西可以把沾血的衣服洗得幹幹淨淨不會留下一點痕跡了,不然這衣服不僅沒法穿,也不能隨便當垃圾丟了,否則被當做嫌疑犯看待就糟糕了。”
“既然嫌麻煩的話就不要去做嘛……我都不知道你會是這麼熱心的人!”
靈使在一旁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評價著李少輝的行為。
“嘿嘿嘿,我的小靈使看上去吃醋了?難道是因為最初我對你的態度太惡劣了?別在意,那隻是因為她昏著,我表現出惡劣的態度也沒人看罷了,換句話說如果你昏倒了,我也會幫你的……我要說明一點,我不討厭麻煩,我隻是討厭無聊的事情。如果是有趣的事情,無論多麼麻煩,我都會樂意去做的——哪怕是死。”
男人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幾步路,
“更何況,我向往的‘故事’裏,可不存在對全是謎團的女角色置之不顧的主人公啊。”
“有些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試圖去理解你說的話會比較好,頹廢大叔!頹廢青年!”
“最好在短時間內定一個固定的稱呼吧,大叔和青年可不是同一種生物啊。”
“要你多管啦!”
“——————”
把扔在地上的衣服移到角落裏堆著之後,李少輝將身上的臟衣服脫下來鋪在了地上,用來給女人當做墊子。
男人坐在電腦椅上,雙肘頂著雙膝,兩手交叉用手背支起了下巴,仿佛在沉思著什麼。
“果然,還是不要把她送去醫院比較好。”
“明明人家身上那麼多傷口啊!”
“就是因為這樣,更加不好帶去醫院了啊。”
也許是覺得這副嚴肅的模樣太累而且又不適合自己,男人最終選擇了翹起二郎腿,後背倚著椅子的舒服姿勢。
“搞不好她會死的啊!”
靈使伸著手在女人皮膚外翻的傷口上指指點點。
“剛才在她身上搜過了,沒有身份證,也沒有其他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要是帶著她去醫院,醫生詢問起來怎麼辦?最後搞不好還會把警察招來,最重要的是……她這副臉上長著鱗片的模樣帶去醫院了,明天絕對會上新聞。到時候就有的我頭疼了。”
男人摸了摸女人裸露在外的傷口。
到處都是刀傷,以至於黑色的長袍都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而且仔細看的話,傷口已經在恢複了。比起研究怎麼處理傷勢問題,不如想辦法給她換一件好看點的衣服。這件到處都是大口子的衣服可不適合穿在身上啊。”
裸露在外的肌膚雖然被鮮血染紅,但仍然能夠看得出來皮膚的細膩。
觸感就像玉一般讓人覺得舒服。
“你這個變態!你腦袋裏絕對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靈使捂著自己莫名染上一抹紅色的臉,緊閉著雙眼尖叫道。
“聽說過蘇軾和僧人談話的故事嗎?沒聽過的話我建議你去補補。好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要去了啊——”
男人將手放在了女人身上。
將衣服的一角攥在了手中,準備一鼓作氣將身上的袍子徹底扯開。
接著,
然後,
“你想做什麼?”
在即將動手的那一刻,女人睜開了眼睛。
近距離觀看之後,才發現女人的模樣雖然帶著一份可怖,但也有著毋容置疑的美麗。
如血一般鮮紅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赤裸著上半身的邋遢男人。
“啊……”
男人呻吟了一下之後,略微沉思了半秒。
“我對你有非分之想,這個答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