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尚未解明的未來

“…唔…我…”

[晨凜!你總算醒來了嗎!]

“嗚哇…!米蕾婭!”

少年才剛醒來,米蕾婭便立即帶著洶湧的氣勢撲向他,使他一時慌得忘了和米蕾婭說話時必須輕聲細語,要不然…

“您醒來了呢。”

“啊…!羽無…嗎。”

當看到羽無就坐了在自己身邊時,晨凜一時呆了一呆,想到剛才自己喊出了米蕾婭的名字,他語氣頓時變得有些許僵硬。

“果然,請問您的身邊是不是有某個我看不見的人在?”

“…”

“是幽靈嗎?”

“…”

晨凜沒有回答,倒不是不想回答,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已。

不過,隻是盯了少年困擾的臉一會後,羽無便站了起來,沒有再追問下去。

“如果您不想回答的話也沒有關係,我會記住的。那麼,我先到外麵告知奈特先生你醒來的事。”

說完,少女便踏著不緩不急的腳步走向門外。

晨凜這才有空閑去留意一下周圍的狀況。

這裏看上去像是某住宅中的房間,由微開的窗戶能看到外麵昏黃的天空,至於他的個人物品則是放在了房間的角落。

此刻少年所躺的隻是一塊普通的布料,他上半身赤祼著,腹部的傷口已沒再傳來痛楚,上麵的繃帶也明顯被更換過,不知道是誰幫忙更換的。

[那之後晨凜你就昏過去了,而且呼吸也變得很微弱,是奈特把你搬到這兒來的,而且還用那綠色藥劑幫你治療,不過你也沒有任何反應…那時還以為你要這樣死去了…]

說著說著,米蕾婭又變得淚眼汪汪的,連說話也帶著一股哭腔,令晨凜一陣慌張,隻好模仿少女平常的行動,輕輕地抱住了她。

[我現在不就沒事了嗎?抱歉,要你擔心了,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啊…嗚!晨凜…!果然這樣有點…]

雖然平常抱習慣了,可被抱住卻並不常有,米蕾婭也不由得有些許害羞,臉頰變得通紅通紅的。

不過,和說的不一樣,少女並沒有作出任何掙紮行為,晨凜一時也不知道該是鬆手好還是繼續抱住她好。

“…你在幹什麼。”

“!”

奈特的聲音突然傳進晨凜耳中,嚇得他立即鬆開了手,以僵硬的表情偏過頭去看向奈特。

不單是奈特,羽無和愛姬也走了進來,看在見不到米蕾婭的他們眼中,晨凜剛才應該是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

不過也托他們看不見的福,他們並不會看到此刻米蕾婭依然伏在少年的身上,不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是好。

“看來你挺有精神的啊,醫療藥劑的費用,就等你日後再來還給我吧。”

不知為何,奈特的眼神看上去比平常還要冷酷,裏麵的原因晨凜就不去深究。

因為米蕾婭也不知為何還伏在自己身上,所以少年雙手繞過了她,點開了手背晶石的屏幕。

裏麵顯示KP的剩餘量不知為何多了七千多,除去由別人手中得到的二千多,如果是按照四人平分的級別,那麼最後由羽無所擊倒的那魂獸就是A級的了。

回想起在昏迷前看到的景像,確實,A級魂獸的力量很可怕,不過羽無所擁有的集中力和預判能力的恐怖,比起A級魂獸有過而無不及。

就算是奧林匹克的射擊冠軍,應該也沒有少女此等準確度,也隻能說她的天份真的過得可怕,以天才二字來形容她實在是無比適合。

另一方麵,灰發少年還留意到,自己的汙染度由E上升到了D,不知是否因為受到了怪物的攻擊.

以後必須好好注意才行,如果再上升下去的話...

“…你不自己來嗎?這次戰鬥你花了不少KP吧?”

晨凜收起屏幕,歎了一口氣後,以輕微的動作拍拍米蕾婭,示意她從自己身上下來後,便以單手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聽到晨凜的話,奈特卻是搖搖頭,以中指微微推了一下眼鏡,目光中閃出一絲的寒光。

“看來你有點誤會了。第一,你應該感謝那三個路人,我已經回收了足夠的KP。”

“第二,對於沒有危害的人,我沒有必要再去做些什麼多餘的行動。”

“第三,比起你那麼一點KP,你活著對我接下來的行動更加有利。”

前兩點灰發少年都聽懂了,唯有第三點,他聽完後還是有些許疑惑,而奈特也沒賣關子,繼續解釋了下去。

“現在的你也算是個有理性的人,而且從之前的行動看,你的頭腦也不錯,既然如此,你應該能理解吧,結伴同行的好處。”

“…”

晨凜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盯著奈特的雙眼,好像希望從中得到些什麼似的。

他能明白奈特提出的提議有多大好處,類似的話他也曾對羽無說過,所以他亦清楚奈特沒有說出的部份。

戰力的增加,探索的速度,情報的共享,資源的分配使用等…結伴同行能帶來極大的好處,但同時也有極大的缺點。

一旦有人背叛,又或是其中一人做出錯誤的行動,整支隊伍也會隨即分崩離析,而偏偏這點是無法解決的。

人總會為了生存和利益出賣同伴,由其是在這麼一個世界,任何一個人也不能相信,同伴就隻有自己,越是精明的人,就越難和他人結成隊伍。

偏偏晨凜和奈特都明白組成隊伍的風險和益處,正常來說,兩人應該是絕不會組成隊伍的。

而且,帶著槍械的奈特不論在什麼時候也有極大的優勢,和他一起行動就必須承擔著巨大的風險,估計沒人會願意去冒這種險。

“…我明白。那麼,就答應你吧。”

“喔?”

灰發少年如此決斷,倒是完全出乎奈特預想之內,即使是他也不自覺地挑了挑眉頭,閃過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怎麼說…我不擅長與人溝通,感覺你不是會說很多廢話的人。”

“理由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吧。”

奈特有點質疑,晨凜實在答應得過於爽快,不由得會令人覺得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這點晨凜自己也清楚,不過說到真正的理由,連他自己也隻能露出一副自嘲的苦笑。

“因為,我欠你一個救命的人情啊,所以想快點還了它,有問題嗎?”

“…你不是這麼感性的人,雖然你欠的可不隻一個人情,但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你竟然還想著要還人情?”

這次奈特的語氣除了懷疑外,還多了幾分的不解,連互相背叛也成了理所當然,灰發少年竟然還要說還人情。

從他之前的行動看,奈特絕不覺得他是一個如此天真的人。

“也是…或許就像某個家夥所說的,我還沒有失去做人的尊嚴吧。”

“…天真。”

奈特像是接受不了晨凜的答案,皺起了眉頭,不過也沒再追問下去,或者連他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為了生存,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出些滅絕人性的事情?

或許答案是肯定的,但至少他們兩個都希望事情不會發展到那種地步。

“然後…羽無你呢?要跟我們一起嗎?”

晨凜又將視線移向了羽無,她在奈特進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既然已經與奈特結成隊伍,他也想問問少女的意見。

“…那,我就在此感謝您的邀請。”

在考慮了一會後,藍發少女以極其輕微的幅度點了點頭,答應了晨凜的邀請。

少年不知道她為何會答應自己的邀請,不過猜想她應該也有自己的考慮,這點就沒有必要說出來跟大家分享。

畢竟就算結成了隊伍,也不代表要完全相信對方。

“對了…這個,你們拿去看一下吧。”

在披上衣服後,晨凜走向自己的背包,拿出了那本日記,隨手拋給了奈特。

“謝了,再出發的日子就待在明天,你就自己休息一下吧。”

接過日記後,奈特便帶著愛姬走出了房間,留下羽無一個,依然待在房間中沒有離開。

“…還有什麼事嗎?”

被她這麼一個勁兒起盯著,就算是晨凜也感到一陣渾身不自在,不禁停下檢查晶石的工作,向少女問了一句。

“遊樂園,會去嗎?”

“遊樂園…?啊,是…”

在呆了一呆後,灰發少年才想起,少女曾經詢問過自己遊樂園是否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因為時間場合的不對,那時他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有機會的話,去一下也不錯呢。”

“…是這樣嗎。那就不打擾您的休息,我先出去了。”

禮貌地朝晨凜鞠了一躬後,羽無便打算退出房間外,但在她走出去前,少年又叫住了她。

“謝謝你幫了我啊,又欠了你一次呢。”

“…請不要在意。”

在微微點頭並回應後,少女才再次退出了房間,剩下晨凜和米蕾婭,總算是能鬆一口氣。

[那孩子…果然是個好孩子呢!]

[或許吧,如果不是在這邊的話,她也不用…]

就算是她,也保有純真的一麵,若果不是在這邊這個世界相遇的話,或者關係可以和現在不一樣。

至少,不用日日夜夜都顧忌著對方會不會背叛,自己還有沒有命渡過今晚,等等。

[也對,若果早一點相遇,那孩子也不會…]

晨凜總覺得米蕾婭是話裏有話,不過他又不好追問。

幽浮少女到現在還沒有說明她和羽無之間的關係,從她偶爾的感歎中,少年也能略推出一二。

說不定,米蕾婭從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羽無,或許是在和少年相遇的更久之前,畢竟他並沒有任何羽無的記憶,說不定少女就是在遇見他前遇到羽無的。

可是,米蕾婭又有什麼原因,會留意一個看不到她的少女?

…算了,她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吧。身體的狀態還不是很好,必須再休息一下才行…

晨凜轉了轉手臂,明顯地身體比之前都要沉,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現在還沒回複過來。

[總之,就先好好休息,把傷勢給回複過來再說,現在有了同伴,前往那紅點的過程應該會安全一點…若果沒人背叛的話。]

[嗯,晨凜你就好好休息吧,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本錢呢~!]

灰發少年穿上背心後,便重新躺在布塊之上,雖並不舒適,可也比野營要好上很多。

[晚安,晨凜,祝願你能於美夢之中安穩入睡。]

米蕾婭輕輕以額頭相碰,向少年許下最為純粹的祝福後,身影便漸漸消失於空氣之中。

[晚安…米蕾婭。]

一如以往的,晨凜目視著少女的消失,這才安心地合上雙眼,放鬆身體,意識緩緩沉於深海之中…

…

…

…

這裏是某一幢已經荒廢掉的大型建築。

這裏並非任何人都沒有,仔細留意,就會發現有不少通道都有人走過的痕跡,而一些房間中更是明顯地放置了些有人使用的家具。

不過,與這些供人使用的道具相反,這個設施明顯就不是供給於人居住的。

隻是,像是隱約散發出‘反正已經荒廢了那麼用來做什麼也沒有關係’這麼一種使用者的休息,沒有人在意這回事。

而在這建築中的其中一個廣闊房間,正不斷傳出金屬之間互相敲擊的聲音。

在這空間裏麵,正有一名少年,正和一名少女戰鬥著。

可異常的是,那名少年理應比少女健壯很多,身高也較她高出一個頭,但不管怎麼看,少女都展著極大的優勢。

“嗬…有夠弱的…”

甚至,少女還有空閑去抱怨對方的弱小,看得出她根本完全就沒有把心思放在與對方戰鬥,卻又能把對方所有攻擊都輕鬆擋下。

“啊…!啊!!怪物!你這家夥!去死!為什麼就死不了!你這家夥啊啊啊!!!”

與少女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明明那少年雙手都握著斧頭,不斷向她揮舞著利刃,可如此沉重的攻擊,竟是被對手以像拳刃般的武器一一擋下。

就算這裏光線並不充足,也能看出,少女手背的拳刃,是不祥的黑色。

看得出,少年的精神已經被逼得快要崩潰,他就隻是不停地攻擊,攻擊…直到殺死少女為止。

“我膩了。”

就猶如宣告死亡的鐘聲,當少女說出這句話,動作頓時變得與剛才是兩個級別。

迅速閃過少年的砍擊,還沒待他反應過來,拳頭已精準地擊中了他的臉部,少年的動作頓時停止下來。

血液飛濺,即使沾到少女臉上,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倒不如說,她的嘴角反而因此而微微上彎。

可是,她沒有就此而停止攻擊。

猶如流星雨般的攻擊,不斷擊打向他的腹部,連還擊也做不到,同時擁有威力和速度的拳頭,看在少年最後的視野中,隻是一道又一道的殘影。

“感謝招待。”

被血液染滿身上衣服的少女,揚起嗜血的笑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邊尚有一點溫熱的液體。

少年倒下了,他的身姿就有如某種掏空水果中心,將其作成料理後再以水果外殼作容器的菜肴。

隻是,就算不論作為主菜,腹部的一團紅色‘料理’,這水果的外殼也實在是讓人提不起胃口。

“唉啊…大姐,今天也,很來勁呢。”

當這連戰鬥都算不上的單方麵虐殺結束後,幾個人影從隔壁的房間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年,以有氣無力的聲調向少女搭話說。

“來什麼勁?這種貨色再來一百個也不夠!最近怎麼都是這種級別的…就沒有其他厲害點的家夥嗎!”

少女不滿地抱怨著,並坐到房間中央以各種不明的機械所拚砌而成,像是王座一般的椅子。

“是大姐你,太強了,本來就沒什麼人,會來到這裏。”

“嘁嘖!那要不要你來我和打一場?你肯定比那些家夥強多了吧!”

“我怎麼可能比大姐你強?我可還不想死。”

聽到少年的回答,被他稱作大姐的少女又撇了撇嘴,擺了擺手讓其他人把屍體給移走後,才不耐煩地看向少年。

“咋了,有什麼事嗎。”

“捉到兩個小孩,大姐你打算怎麼處置?”

少年說話總是陰聲陰氣的,讓人聽著就感到一陣不快,少女雖已熟知這點,卻也依然因為他的語調,心情也變得更加不快。

“我說過,厲害的給我帶上來,弱小的渣滓就你們自己管吧!小毛頭交給你去處理罷!”

“是的,那麼,她們便由我,處理了。”

隨便吩咐了少年幾句,少女便把他趕出了房間,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會怎麼處置那兩個小孩,也沒興趣知道。

碩大的房間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地上一片血紅,不單是剛才新留下的血跡,亦有些似乎已有好一段時間的,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血液的腥氣。

“本以為這邊會比較有趣,果然還是應該留在伊甸嗎…嘁!”

擁有異常程度力量的少女,今天也在等待著能夠讓自己盡情地戰鬥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