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遊戲……
薑天明認識的……該不會是魏傑吧?
想到那個人,楊繼豐心底泛起漣漪。
在外人跟前,她和魏傑就像是兩個戴著假麵,參加舞會的人。
從小到大,楊繼豐最習慣的表情是微笑,那是一種四季如春的宜人溫度,內心卻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也因此,作為帶領團隊執行的中層幹部,在管理上她總是遊刃有餘,她可以讓所有人都覺得氣氛良好,隻她自己的內心,似乎總停留在蕭瑟的秋天。
魏傑則截然相反,從小讀書好,不了解他的人,總覺得他眼睛長在頭頂上,不正眼瞧人。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心裏藏著一片生機盎然的廣闊天地,也唯有遊戲,才可以讓他向世人展現,展現那個想要庇護所有受傷的心的世界。
周六淩晨鬧上熱搜,魏傑也是第一個給自己發消息的,沒有安慰,沒有詢問,隻簡單一句“不用理會,我來解決”。
楊繼豐也不知該回什麼,兩家監控是共享的,魏傑應該看到了自己去他家。
不過,魏傑認識薑天明,有這麼巧嗎?
這麼想著,楊繼豐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像是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擰出一個巨大的漩渦。過去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和物,正被這個巨大的漩渦吸收融合……
難不成……真是自己做錯了?
可品牌競爭,不就是這樣的嗎?
這原本就是一場戰爭,製造是後勤,市場是戰場。
這些年,她見過太多不思進取的企業,要麼甘於做個超級後勤,專門給人貼牌,要麼用心做營銷,用腳做產品,很少有兩手抓的。
兩手都抓固然不容易,既需要戰略眼光,又需要戰術研究,但唯有下定決心,才能讓企業立於不敗之地,良性發展下去。
現今的互聯網浪潮確實帶起了一批網紅產品,但是這些網紅產品往往就隻能紅一陣,且紅得稀裏糊塗,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紅,也不明白怎麼繼續紅下去,生命周期極短,很容易就被GP的產品嫁接過去。
“青梅炒青”就是這麼一款短壽的網紅產品,都用不著品牌出手,僅僅是她這個電商部經理,用些小資源小手段,就讓GP的“茶青梅”徹徹底底替代“青梅炒青”,並且還要在這個雙十一,給予“青梅炒青”致命一擊……
隻現在,楊繼豐莫名有些發怵,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造了什麼大孽,才遭如此報應?
一路發呆回明德山莊,楊繼豐也沒留意到錢萌萌的不對勁。
她進屋翻開電腦,瞬間切換到商務模式,那些不安很快被她拋到腦後。公司事務的交接,東庭鎮情況的收集,整整忙過兩個小時,楊繼豐才用力伸了下懶腰。
“萌萌,我們出去逛逛?”
“萌萌?錢萌萌?”
見是無人應答,楊繼豐發了條語音,卻依舊不見回音,隻得一路尋過去,走出明德山莊,遠遠看見玻璃房中的身影,正是錢萌萌。
“姐——”
看到楊繼豐從對馬路走過來,錢萌萌也回過神,向楊繼豐招手。
“姐,這裏有鮮榨西瓜汁,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怎麼了,一個人跑出來?微信也不回?”
“微信?”錢萌萌瞄了眼手機:“呀,真有消息,不好意思啊姐。”
“沒事,倒是你……有心事?”
“沒有啦……就是看你這麼認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姐,我還真沒看過你工作的樣子,好嚴肅啊……有點點嚇人。”
“我在公司管人,沒辦法,你放心,新媒體工作室我不會幹預。剛才我已經聯係好代理了,會有專員幫我們注冊,我找朋友問了問,還是注冊一家公司比較好。”
錢萌萌一口西瓜汁差點噴出來:“姐,你也太雷厲風行了吧?突然就覺得自己好沒用。”
“術業有專攻嘛,你的專業是搞內容,要搞內容就得多走多看。”楊繼豐說著,點開手機看了眼:“還有一刻鐘,待會兒我們坐公交去鎮上逛逛。”
錢萌萌好奇地湊過去:“你怎麼知道時間的,有機關?”
楊繼豐發了個分享給她:“平江交通的公眾號,可以看動態。”
“姐,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神了。”
“沒什麼神的,茶茶兒告訴我的,別看這裏是農村,到底是熱門景點,基礎設施還是搞得不錯,就是公交車少了點,隻有一部,錯過這趟,得等40分鐘。”
“我的天!姐,就這麼點時間,你辦了多少事啊?”錢萌萌驚歎著,同時也有些失落,她素來藏不住心事,情緒直接寫在了臉上。
“錢萌萌,你沒事吧?”
“沒有……”
時間還早,楊繼豐也不急著追問:“那我們回去收拾收拾,上車再說。”
“哦……這裏的公交,婁東市民卡能用嗎?”
“不能,刷支付寶。”
“啊,這你也知道!”
坐上空蕩蕩的公交車,挑了視野最開闊的位置坐下。
楊繼豐琢磨了會兒,隱隱想起賀卡的事,於是問:“怎麼了,那賀卡上寫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畫了兩個小人,一個寫著吳醫生,一個寫著葛醫生,中間畫了顆大大大愛心。”
錢萌萌邊說邊笑著比劃,卻不知自己笑得有多勉強。
楊繼豐伸手,攬住她肩頭,低聲道:“錢萌萌,你該不會是……一見鐘情了吧?”
“哈,拜托,哪有這麼老土,我不過是一時起意……不過呢,我是有道德的人,絕對不會第三者插足。”
“沒準這兩人不是你想的那種?”
“怎麼不是?姐,你沒感覺到嗎?那個葛素蘭!她針對我!”
楊繼豐確實有這種感覺,但嘴上還是逗著她:“有嗎?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這麼明顯的事還用想嗎?難不成你想讓我知三當三?”
“好了,別生氣,她是對你有些敵意,但以我這個旁觀者角度來看,好像不是情敵的那種。”
“那是哪種?”
“不好說,得再看看,錢萌萌……你對吳駿真有想法?”
“沒有!”
錢萌萌叉著手,氣鼓鼓轉到一邊,心裏也搞不懂自己怎麼了。她和吳駿認識至今未滿24小時,要說這就喜歡上了,未免誇張,可葛素蘭對她的態度,又的的確確讓她不爽。
好在,這種不快,很快被窗外的景致衝淡去。
“姐,你看,這個車站好像《龍貓》裏的車站。”
楊繼豐轉頭看去,對麵的車窗,果然有個掩映在綠蔓山壁下的車站,特別像宮崎駿動畫片《龍貓》裏的場景,隻可惜山上全是鋼管搭成的架子,有些煞風景。
錢萌萌倒不太在意,一下忘了煩惱,貪婪地看著兩邊的車窗,腦子裏開始勾勒鏡頭。楊繼豐看著她眼裏的光,知道,此時此地才是錢萌萌的“工作場所”。
白日的東庭鎮自帶一種夢幻氣息,乍看有點像動畫裏的鄉村,仔細看卻又大大不同,冒著中國獨有的淳樸地氣。天上的雲氣又一縷縷往下降,天地在此相接,唯有看過才知道,中國的水墨畫,不是畫師們的憑空想象,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模樣。
下車以後,看到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一邊是昨夜看到的有些破舊的小鎮,沿街基本是八九十年代的馬賽克建築,四車道馬路直通鎮外。
另一邊,是整頓一新的古鎮老街。
同樣的屋瓦白牆,在山間是錯落有致,在鎮上則碼得整整齊齊。兩旁綠樹成蔭,老字號林立,仿佛千百年來就是如此。
才走兩步,就有小三輪停下來問她們去哪兒,楊繼豐幹脆談了個價錢,讓司機大叔帶著她們在鎮上繞一圈。
往內裏開去,才發覺這個古鎮頗大,不對外開放的居民區,比景區更有味道。路過一個名叫“雨花勝境”的地方,山腳下大片冰裂紋的鐵柵欄圍成的園林,看著比明德山莊還要氣派,錢萌萌不覺一陣興奮:“叔叔,問一下,那是民宿還是景點?”
司機大叔很是識趣,立刻放慢車速:“都不是,是園林別墅,叫‘曼陀山莊’。喏,你看那牌子,上麵有寫。”
錢萌萌噗嗤笑了出來:“這不是金庸武俠小說嗎?”
“哎對了,就是《天龍八部》裏頭的,待會兒開到前頭,還有一個。”
“我去,還真是曼陀山莊。”
車到一座牌坊式大門前,停了停,上邊掛著“曼陀山莊”的牌匾。從冰裂紋的鐵柵欄望進去,內裏種著大片山茶,山茶之後,便是亭台樓閣,讓錢萌萌不禁感歎,有錢真好,可以把幻想變成現實。
車繼續開動,司機大叔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前邊還有一個,叫‘水月山莊’,曼陀山莊種茶花,水月山莊種梅花,全是園林別墅,比洋房有味道,價格也不貴。”
楊繼豐笑著接口:“價格不貴是多少?”
“曼陀山莊弄得早,一個房地產大老板來開發的,白振華,你們阿知道?”
錢萌萌搖頭:“不知道,我就知道天下集團,梧桐園之類的。”
“那幾個是造樓房的,這個白振華也是個大老板,別墅造得多,專門和有錢人打交道。他的公司叫華成集團,你們可能沒聽過,但在國內,也是要排到前十名以內了,還是上市公司。前頭的水月山莊,是他和別人一起開發的,開發得晚,價格就貴了,一棟別墅要上千萬。曼陀山莊早,當時也就五六百萬,現在上海一套房子都不止這個價格,你們說阿是便宜?”
錢萌萌歪了歪馬尾辮:“便宜是便宜,對大老板來說才叫便宜,咱們小老百姓,一百萬都覺得貴。”
“哎,小姑娘,你這話說對了,咱們村裏造房子,三四十萬就是一家人一輩子的積蓄,還要出去打工才賺得來,也好在我們這裏是景區,政府補貼,否則光靠農民這點收入,哪能造得起來。”
提到收入,楊繼豐心下一動:“叔叔,能問問你們的收入嗎?”
“我們收入啊!喏,茶葉、枇杷、楊梅,秋天還有些桔子。桔子麼賣不出多少錢,我們當地人自己都買外地的吃;旅遊麼可以賺點錢,那也是集體的,都修馬路修房子用掉了;茶葉麼可以多賺點,碧螺春你們阿曉得?”
“曉得,叔叔,我婁東的呀,我知道碧螺春賣得可貴了。”
“哦,你婁東的,那是肯定知道的,賣得貴是貴的,但也隻能賺頭一波,雨前茶、明前茶,後麵炒青就不值錢了。”
接著,大叔開始一筆筆說起收入,楊繼豐心裏快速加了加:“那一年也有二三十萬了。”
“三十萬沒有的,一般在十幾到二十萬。農民呀,看天吃飯,三十萬那是要感謝老天爺了。再說,真的大豐收,市麵上水果多了也賣不出價格,都是白辛苦。”
錢萌萌嘖嘖驚歎:“十幾二十萬,那也不少了,相當於每個月也有一兩萬了。”
司機大叔笑了起來:“你個小姑娘,一看就是城裏人,你們城裏人賺萬把塊工資,是一個人。我們這一兩萬,要五六口人開銷嘞,還有種地也是要花錢的,農藥啊,樹苗啊。茶葉種在山上要打旱井,沒機器麼要買機器,有機器麼要修要保養,反正七弄八弄,也沒多少錢,吃吃喝喝,穿穿衣服是夠了,小孩子讀書,老人生病就不夠了,再要不巧,從山上摔下來,這個錢就沒底了。”
聽這話,錢萌萌不由嚇了一跳:“摔下來?怎麼會摔下來?”
“你們是不知道,這楊梅樹樹枝脆,我們這裏,幾乎每年都要出事。”
楊繼豐突然想起那些鋼架子,於是問:“我看山上搭了好多架子,是不是采楊梅用的?”
“是啊,一根管子50元,一棵樹搭下來老價錢了,好多人家舍不得的呀,所以每年都出事……你們看,前麵就是水月山莊。”
說話間,又是到了另一片園林別墅區,那片別墅的外牆鐵柵欄,采用方方正正的格子造型,妖嬈的梅枝桃李,在格子中自成一幅幅妙趣橫生的小畫。
這些園林別墅,同是烏瓦白牆的建築。乍看之下,也就比民居精致些,待到結結實實繞上一圈之後,才知道什麼叫作“低調奢華”。
“別看這地方便宜,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拿錢買的。”
說了許多八卦,臨別時,司機大叔一句話,又給這兩座山莊增添了幾許神秘,要不是楊繼豐拉著,錢萌萌還真舍不得走。
轉眼到了周一,楊繼豐更忙了。
離職已成定局,事情卻一時半會無法脫手。
錢萌萌也不打擾她,獨自一人,有一茬沒一茬地拍著照片和視頻,腦子裏一堆想法,卻不成型,隻能先積累素材,找找感覺。
“小姐姐!等等!”
鏡頭前突然出現一襲翠藍衣裙,錢萌萌頓時激動地大喊起來。
鏡頭裏的身影,回眸一笑,仿佛偶像劇開場。
“叫我?”
“對對對。”錢萌萌眉開眼笑地迎上去,“你穿的這套是‘青鳥’吧?那個……能不能讓我拍幾張?”
女孩很是大方,點頭微笑:“好啊!”
沒多餘的話,錢萌萌拿著手機拍了起來,她越拍越後悔,恨不得瞬移回婁東,拿上微單再來拍個夠。
女孩十分配合,似乎早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總能擺出自己最美麗的角度,且十分耐心,由著錢萌萌調整采光和取景,沒半點怨言。
“小姐姐,謝謝你啊,我請你喝西瓜汁吧。”
好在拍攝地點離湖畔餐廳不遠,忙碌過後,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
和女孩麵對麵坐下,錢萌萌才發覺對方的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細小的汗珠,更讓錢萌萌覺得眼前的女孩好像要碎了一般。她連忙遞上巾紙,抱歉道:“都怪我,大熱天拍這麼多,小姐姐,你快把汗擦幹,會感冒的……”
“沒關係,這裏的空調還好,難得你這麼專業,可惜我今天沒怎麼收拾。”
“哪裏,已經很好看了,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對了,還沒問小姐姐名字,我叫錢萌萌,你可以叫我萌萌。”
錢萌萌說的是實話,即便不施粉黛,隨意挽了發髻,眼前的女孩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好似天上落下般。
“我叫林音,雙木林,音樂的音。”
“林音……人漂亮,名字也好聽。”
正說著,西瓜汁端了上來,錢萌萌屁顛屁顛地從韓阿姨手裏接過托盤,親自給林音放上。
林音笑道:“太客氣了,你該不會還想請我拍照吧?”
被戳中心思,錢萌萌嘿嘿笑起來,同時心下有些猶豫。剛才自己衝動拍了照,完全忘了這些素材若要使用,會牽涉到商業問題,當下隻能迂回試探道:“是想再拍……可惜沒帶微單,林音,你是來這裏旅遊的?”
“是,明德山莊,你是不是也住裏麵?這家可難訂了。”
“明德山莊,你住明德山莊?”錢萌萌樂得差點沒蹦起來,“你打算住幾天?我幫你和老板說說,我認識這裏的老板。”
“這樣啊……”
林音低頭沉吟,曲翹的睫毛在臉上打出哀傷的陰影,錢萌萌瞬間不知怎麼衝動起來:“林音,別擔心,我幫你付房錢!”
林音眨了眨眼,朦朧地看著她:“你幫我付?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錢萌萌暗恨自己說話不過腦子,可對於美麗的人,她就是沒抵抗力。
“那個……我想請你當模特,用在公眾號上……”
“這樣啊,我可是很貴的,而且還自帶妝造。”
錢萌萌瞬間漲紅了臉,不知該怎麼往下說。
她早該想到的,林音身上那套名為“青鳥”的國風漢元素,是有名的限量高定。這女孩看樣子就是個不差錢的白富美,尤其那張足以懟鏡頭拍的硬照臉,沒準還是個網紅,真要付錢請人拍,隻怕價錢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見錢萌萌窘迫,林音突然笑了:“開玩笑的,我是三坑愛好者,平時就在家裏穿穿,拍拍私房照,當模特還是頭一次。你覺得我這個水準能發公眾號就發吧。”
錢萌萌睜大了眼,又驚又喜,還有些語無倫次:“林音,你太謙虛了,你這水準,上大屏幕都行。我真能發公眾號?我這個可是公司的公眾號,算商用,要不……你和我說個費用?你水準還不高的話,那就沒有能看的了,我還覺得發公眾號掉價了,你就應該上大屏幕。”
林音笑得前合後仰:“萌萌,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吧?沒關係,你想用就用,我不靠這個賺錢。”
“可是……我這個要是點擊量上去,是有廣告費的,雖然不知道會有多少……”
錢萌萌真誠的模樣,不知怎地,令林音有些感動。她收了笑容,淡淡道:“我就是閑人一個,身體不太好,做不了什麼事。家裏條件還可以,所以到處旅行散心,找好的地方住一陣,療養療養……我看明德山莊就挺好,不怎麼吵,也不怎麼偏,就不知道老板願不願意談個價錢,讓我住上一個月。
“你想住一個月?”錢萌萌心底的快樂,如泉水般湧出,已是恨不得調頭衝回去找宮畫白談判。
“是啊,像這樣的地方,就該好好住上一陣,走馬觀花的多沒意思。”
錢萌萌激動到站起身:“沒事,我幫你和老板談!”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些什麼,略有點泄氣:“林音……你預算多少?”
一灣別院內,楊繼豐走出房間,活動著手腳,轉頭看見錢萌萌拖著個大行李箱,喜滋滋地走進來。
“錢萌萌,你幹嘛?”
“姐,我撿到了一個大美女當我模特!厲害吧!”
錢萌萌稍息立正,左手揚起誇張的弧線,向後指去。
楊繼豐覺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看到一身翠藍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輕盈如一隻小鳥。
女孩很漂亮,楊繼豐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不僅僅是她不太習慣這類奇裝異服,而是她覺得這樣的美人,出現在這裏很奇怪。
倘若林音出現在舞台上,又或是錢萌萌常去的漫展上,她不會覺得突兀。可此時此地,她就這麼出現在這個小院裏,總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林音款步上前,伸出戴著蕾絲手套的手:“你好,我叫林音,雙木林,音樂的音。”
楊繼豐很不習慣這樣正式的介紹,但還是禮貌地握了下:“你好,我叫楊繼豐,那個……錢萌萌和你,是怎麼談的?”
林音微微一笑:“楊老板是擔心費用嗎?”
錢萌萌急忙插進來:“姐,林音剛好來旅遊,自願幫我拍,她人很好的。”
這個錢萌萌,就是單純。
平白無故地,對方出錢又出力,憑什麼?
楊繼豐雖然不太懂錢萌萌那個圈子,但她看得出,林音這身行頭應該不便宜。
心裏這麼想著,楊繼豐卻也不動聲色:“辛苦了,我不是老板,喊我名字就好,林小姐是要住這裏?”
“姐,林音要住一個月呢!林音,我們先放了東西再說,晚上一起吃飯吧?”
話音剛落,林音突然咳了起來,錢萌萌立刻折回身關切道:“林音,你沒事吧?”
林音搖著頭,聲音驀地沙啞起來:“沒事,我身體就這樣……休息休息就好,晚飯就不一起了。”
“好好好,那我給你送上去,你就先好好休息。”錢萌萌說著,提起林音的大箱子往樓上走。
住樓上?
不知怎地,楊繼豐總覺得林音這是在刻意避開她和錢萌萌。視線對上霎那,林音掠起一絲笑意,帶著幾分玩味,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楊繼豐也回應以禮貌的微笑,電光火石間,兩人擦肩而過,楊繼豐毫無征兆地開了口。
“林小姐,商業使用還是要有合同授權,你——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