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與她與她的音速騎士（一）

——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真相，但任何人都能成為真相。

（弗蘭茲·卡夫卡）

……

所以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可惡！既然有這把力氣追我，就給我參軍去啊！”

易天樞發出憤怒的咆哮，拉著不明所以的銀發少女，沒命地一路狂奔。

緊隨其後的，是五個牛高馬大、叫罵不斷的社會青年。

明明都跑了好一段距離，對方卻還是窮追不舍。

要放倒這幾個笨蛋倒不是難事，但在易天樞這個和平主義者看來，用暴力解決問題，終究不是上策，搞不好還會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

“我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為什麼非得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你們這群混蛋追著來打？！”

兩人之所以淪落如斯，還得從二十分鐘前說起。

……

“十分抱歉，艾麗同學、瑞貝卡同學，都怪我沒處理好這件事，所以海倫娜同學……”

一見到姐妹兩人重回店中，易天樞就立馬鞠躬致歉。

“不，都怪我當時隻想著阻止客人跑單，沒考慮他們的感受……姐姐也是意氣用事……”

阿什莉的臉上雖不見之前的怯懦，但說話的口吻顯然是心有餘悸。

再看看同行的瑞貝卡，四目交彙的瞬間，她就很為難似的將臉別到另一邊去。

始終是女生啊。

即便作戰經驗再怎麼豐富，在日常生活中突然被如此粗暴的對待，會流露出猝不及防的一麵，也是在所難免。

但身為男子漢，又怎麼好意思看著阿什莉地把責任攬到她一個人身上？

“艾麗同學隻是在履行自己的義務罷了，是我這個代理店長失職了，不僅沒協調好員工與顧客的關係，還任由矛盾激化……所以，必須由我去找回海倫娜同學，並親自向她本人道歉。”

“易天樞先生……”

說著，阿什莉握住了易天樞的雙手。

輕抬起頭，以充滿信任的眼神投向他。

“拜托你一定要把姐姐帶回來。”

“嗯，我——好痛！”

難得有機會說出帥氣的台詞，卻被因為從背後襲來的一腳而錯失良機。

“我才轉過身去五分鐘不到，少爺你看看你又在幹什麼！”

“問我在幹什麼我才想問羽姐你幹嘛無緣無故踢我呢！”

“誰叫你又在跟蘭德裏同學卿卿我我——居然還抱在一起了！”

“這還不是因為你從背後踢了我一腳嘛！艾麗同學，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氣死我了！人家明明就在少爺麵前，你們竟然還敢含情脈脈地對視！”

一生氣起來就什麼都不管的秦羽遙操起椅子就往易天樞頭上砸去。

“等等羽姐被這個砸到會死人的！”

“放心我會控製力度的所以少爺隻要乖乖站好就行了——別跑啊！”

“我不跑難道還等你砸啊！”

之後的十五分鐘，由易天樞與秦羽遙主演的《大正血風錄》都在絕讚上映中。

……

按照計劃，易天樞與秦羽遙兵分兩路，但考慮到自身的方向感……並沒有想象中這麼優秀，還有人身安全問題，所以隻好把兩隊人馬整合成一隊，至於另一隊的空缺則由有珠填補。

本以為要勸說有珠參與尋人行動估計要費上九牛二虎之力，能不能成功還得另說，孰料隻是剛說起這件事而已，她就一口答應下來，當場又念了兩句詩：

“大正浪漫堂局中法度之二：袍澤之間，應當互信互助，團結友愛，有違反者，必定勒令切腹，不從者立斬無赦。”

局中法度……難道說就是掛在餐廳牆壁上的牌匾嗎？

有珠願意幫忙，易天樞自然是無限歡迎，不過——

“出發之前……你就不打算換一下衣服嗎？”

可愛就是正義，固然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但穿著這身女仆服上街……這樣的裝備沒問題嗎？

“沒問題，大正浪漫堂局中法度之四：工作期間，嚴禁私自脫下製服，有違反者，必定勒令切腹；不從者立斬無赦。”

“原來如此……”

這孩子果然是很喜歡武士風格的東西啊。

雖然至今為止易天樞都沒搞明白為什麼女仆咖啡廳會掛有新選組的《局中法度》就是了。

……

“不知道有珠那邊順利嗎……”

“少爺你就有這麼在意放電妹嗎？

“一點點啦。”

說不在意，肯定是自欺欺人。

倒不如說，在有珠答應自己的請求後，易天樞就後悔了。

雖然已經明確告知她不要擅自離開商場，遇到某位走失的智障人士就馬上通知自己，但一想到有珠是與現代文明社會完全脫節的“野孩子”，放任她一個人瞎逛，隻怕在找到海倫娜之前，她就變成第二個海倫娜。

“既然這麼在意，少爺就直接去找放電妹好了，何必勉強自己跟我一起行動。”

《大正血風錄》上映結束以來，秦羽遙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明明已經跟她解釋剛才隻是誤會一場而已，她的心情卻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

“羽姐，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我是看少爺整天在花叢中轉來轉去，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所以人家在想要不要也找個帥哥交往一下好了~”

“才、才沒有樂不思蜀！話說帥哥是誰啊？”

“誒~難道說少爺很在意嗎？”

“與其說在意，還不如說我從來沒見過羽姐跟別的男生一起玩……”

“真、真是失禮啊，我以前收到的情書疊起來可有兩層樓這麼高！”

你確定不是犯罪記錄嗎。

“那你倒是告訴我帥哥是誰啊。”

該不會是秋本亞門那家夥吧！

好小子，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發小！

“哎呀呀，既然少爺誠心誠意地發問了，人家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怎麼可能有那種人嘛~想想看都知道，平時我光是照顧少爺一個人就忙得上竄下跳了。”

“羽姐能老實回答我我很高興啦但能不能不要趁機酸我一把……”

“我才想問少爺，剛才我招待客人時，你幹嘛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麵對秦羽遙這一招反客為主，易天樞避之不及。

“哪有苦大仇深這麼嚴重……”

“也就是說少爺承認自己不高興了？”

“沒、沒不高興啦，我隻是覺得為了客人你還真能做到那種地步罷了。”

“畢竟再怎麼說我們的時薪可是與營業額掛鉤的，當然要努力一點咯……還是說，少爺不喜歡我給別人賣笑？”

“女孩子人家別一口一個賣笑這麼難聽啊。”

莫名其妙地，胸口又傳來之前那種煩躁感。

“啊，少爺又生氣了~”

“我沒生氣！”

“醉鬼也從來不說自己喝醉~”

被嗆得啞口無言的易天樞，隻好埋頭趕路。

能為餐廳創收，又能增加打工的時薪，對急需資金的一行人而言，當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可以的話，他實在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又是給其他男人端茶遞水又是合照留念。

當然，易天樞也明白秦羽遙並非出於自己的喜好幹這種事情。

該怎麼說呢……果然還是有種很討厭的感覺啊。

與其繼續這麼無休止地厭惡下去，還不如趁此機會跟秦羽遙談談好了。

不過——

“羽姐，我……等等，這是哪裏啊？！”

盯著茫茫人海，少年唯有目瞪口呆。

……

原則上，走失兒童應該保持原地不動，以便家長尋找，期間注意廣播有無尋人啟事這類內容，但一個已經超出法定婚姻年齡的成年人走失後又該如何是好？

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突然靜止不動，很可能招致不必要的誤會，但往回走……好不容易回到大正浪漫堂所在的三樓，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餐廳。

之前隻考慮有珠走失的可能性，卻忘了自己才是最有可能成為“海倫娜第二”的可憐蟲。

事到如今，雖是後悔莫及，易天樞卻沒有放棄思考出路。

果然還是得找一下保安帶路……

在秦羽遙的威逼利誘之下，出發前易天樞就被迫記住了太陽堡所有工作人員的相貌。

不過，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回事……明明在開始打工之前，還能看到保安走來走去，現在走了這麼久，不要說沒遇到一個保安了，就連哨崗都空空如也。

話說，剛才海倫娜鬧得這麼凶，事後也沒見有保安上門……

雖然有點在意，但現在光是“自掃門前雪”都掃不過來，哪還有這麼時間精力去管別家的“瓦上霜”。

本來還打算利用商場WIFI下載一份全息地圖看看，誰知道下載到一半就顯示網絡故障……

無可奈何之下，易天樞唯有且走且看。

“咦？那不是有珠嗎？”

不會有錯的。

銀色的長發與冰藍色的小袖，就是最好的身份證明。

不知為何，她站在電玩城門口。

一開始易天樞還以為她是對五光十色的街機產生興趣，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她盯著的是外麵的玻璃展牆。

裏麵堆滿各種各樣的獎品——模型、手辦、遊戲機，其中最為搶眼的，要數擺放在最上層的等身大輕鬆熊玩偶，還是與《音速騎士》聯動的紀念獎品。

某位公主殿下看中的，就是它了吧。

都整個人趴到玻璃牆上去了喂。

女生對可愛的東西缺乏抗體，這是自然規律。

但問題是——

“拋下任務不管，跑來這種地方偷懶……”

明明這邊可是為找到阿什莉的笨蛋姐姐而搞到焦頭爛額甚至都迷路了喂。

可就在易天樞打定主意準備上前好好說她一頓時——

門口走出五個奇裝異服的男人。

再加上手臂的刺青與一脖子不倫不類的金屬飾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

或許是被有珠特異的氣質所吸引，明明都路過她身邊了，卻又折返回去圍住她。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還沒進行肢體接觸的話，有珠理應暫時不會發飆，所以易天樞決定靠近一點靜觀其變。

“也就是說，小妹妹你很喜歡那隻輕鬆熊玩偶對吧？”

“稍微有點興趣而已……”

“哎呀，喜歡就直說嘛，何必拐彎抹角，既然這麼喜歡的話，大哥哥就送你一隻好了~”

“無、無功不受祿。”

有珠斷然拒絕對方的好意，可眼睛還是緊緊盯著輕鬆熊玩偶。

“也就是說，小妹妹你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這隻玩偶咯？”

“正是。”

緊接著，男人們的眼神變了。

以混雜著貪婪與情欲的詭異目光，舔舐著有珠全身上下。

“真是勤奮的小妹妹呢~你的運氣還不錯，大哥哥正好有一份相當‘舒服’的工作，報酬是這隻玩偶，你有興趣嗎？”

“以勞作換取報酬……正合我意。”

正合我意你個頭啊。

他們想對有珠幹什麼，不言自明。

然而，易天樞不認為有珠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身體走在意識之前飛奔而出，突破社會青年的包圍，牢牢地抓住有珠的手腕。

令人遺憾的是，在“拔腿就跑”這個最後環節中，易天樞功虧一簣。

“你為何要拉著我的手？你沒看到我正在忙嗎？”

有珠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認出自己是誰，易天樞當然很高興。

但由於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有珠拒絕亦步亦趨。

更要命的是，混混已經回過神來了。

“喂，你沒看到我們正在跟這個小妹妹說話嗎！”

事到如今，隻能實施B計劃了

“哎呀，抱歉，嚇到各位了。“

易天樞試圖以盡可能禮貌的語氣穩住這幾尊凶神。

“她呢，其實是我的妹妹，腦袋有點問題，現正處於康複階段。”

正式的語氣、誠懇的態度，再加上人畜無害的外表，話語的可信度得到最大提升，成功讓混混們產生了困惑。

“我剛才就一直在找她，沒想到她居然在這種地方，多謝各位幫我找到了她~哎呀呀，差不多到我妹妹吃藥的時間，要是沒什麼的事，請容我帶她回家吃藥~所以麻煩各位借過一下~”

至此為止，正如易天樞所料，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接下來隻要有珠默默跟著自己走就行了……你倒是走啊！

“就算你是我的關門弟子我也不可能繼續任由你在我麵前胡言亂語下去！”

“你才是不要繼續給我添亂了這些家夥可是打算對你的身體圖謀不軌啊！”

沒想到易天樞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還對身為師父的自己如此無禮，有珠不禁愣了一下，臉迅速漲紅起來。

正是抓住這一刹那的恍惚，易天樞連忙抓著她的手，步履如飛地往外跑，從混混身邊揚長而去。

原以為隻要跑出一段距離之後，他們就會放棄，但這群混混對有珠的執著卻超乎他的想象。

需要聲明的一點是，這才不是因為看到有女生被混混搭訕忍不住出麵相助最後被人追殺的“英雄救美”公式化場景。

易天樞真正想救的人，其實是——

“可既然有這把力氣追我，就給我參軍去啊！”

於是，他隻好一邊咒罵這群白癡不知好歹，一邊自我安慰“現這個世界太不像話了，兒子打老子”，還要承受有珠“等一下再跟你算賬”的壞臉色。

……

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群混混的追蹤能力好像遠比之前遇到的刺客還要強。

用盡反追蹤的三十六計都沒把他們甩掉，易天樞隻好拉著有珠重歸原點，一下子鑽進人山人海的電玩城。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地方，眩目的畫麵、幽暗的環境與喧鬧的人群，都令她很不適應，原本一臉嫌棄的樣子，如今卻不得不緊緊地拽住易天樞的手，唯恐他會丟下自己不管。

有珠的表情，讓易天樞不禁想起之前獵人小屋的遭遇。

總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找個地方避避風頭為妙。

但附近隻有遊戲機和自動販賣機而已。即使躲在這些機器之間也很快會被發現。

“雜物櫃……”

也就這裏看起來比較靠譜了，但這個櫃子……不像是可以容納兩人的大小。

盡管追兵就在後頭叫罵，易天樞還是無法做出抉擇，隻好停下腳步，默不作聲地盯著雜物櫃。

有珠一下子瞪圓了眼睛。看來她弄清狀況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幾乎是在弄清狀況的同一瞬間，她就做出了決定。

“進去。”

“哈？”

是去是留，易天樞都有心理準備，但他卻唯獨沒想過有珠會這麼直截了當地把自己推進櫃子裏，又二話不說地鑽了進去。

本來隻能容納一個人的櫃子，兩個人躲在這裏，無疑會變得更加擁擠。

有珠的身材雖然苗條，但易天樞仍然隻能勉強縮成一團。

為更充分地利用所剩無幾的空間，有珠隻好從正麵抱住易天樞，而易天樞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正好頂在有珠的兩腿之間。

“太、太近了，身體會——”

“這、這是正常男生見到漂亮女生的‘生理反應’吧。”

從她一臉自信的表情來看，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吧……倒不如說易天樞應該為她的無知感到慶幸，否則自己這個極度厭惡男人的師父非得清理門戶不可。

“反正你已經發過誓了，你不會碰我一根寒毛的，對吧。”

有珠由下而上投來的濕潤視線，配合微微泛紅的臉頰，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叫人易天樞渾身酥麻、兩腿發軟之餘，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卻愈發的精神抖擻。

即使在心中拚命吐槽“把魚放在貓麵前卻又不讓貓吃這是哪門子調教play啊”，他還是得以相當堅定語氣回答道：

“放心好了，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話是這麼說啦，有珠也明白彼此之間的肌膚之親實乃萬不得已，但是已經摸到了這裏那裏了——

嗚哇……身體嬌小柔軟之餘，凹凸有致，這就是傳說中“穿上衣服顯瘦”的類型麼？

無奈雜物櫃太過悶熱，很快就有汗珠自有珠白皙的臉頰滑下。

黑暗之中，晶瑩透亮的水珠，經過曲線優美的脖頸，在鎖骨稍作停留，最後沒入深邃的溝壑中，搭配改良版的大正女仆服，看起來有種無法言喻的煽情。

在這個充滿曖昧氣氛的空間中，兩人一動不動等著“巡邏隊”過去。

“咦，那個臭小子去哪裏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這裏人這麼多，他跑不遠的，我們繼續追！”

混混們的怒罵聲近在咫尺。

可即便巡邏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兩人也沒敢……與其說是沒敢出去，還不如說是易天樞極力阻止有珠跑出去找他們算賬。

“為何我們要躲在這種地方，明明他們才是歹人吧。”

“拜托，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但這種事情我們一般是交給警察處理的。”

“警……察？”

“就是新選組啦。好比說，你發現有一群人準備對聖天子實施暗殺，敵眾我寡，這時候你還是得依靠新選組的力量，對吧？”

“你說什麼，這群歹人準備行刺聖天子？！”

“你別這麼大聲！我剛才隻是比喻、比喻而已！沒人會去行刺聖天子啦！”

本來還想把話說得嚴重一點，好讓有珠死了衝出去跟這群混混決一死戰的心，沒想到這番話反而激起她強烈的正義感。

“所以說，你的意思其實是……讓我切勿效尤奮臂螳螂。”

“就是這麼一回事……總之，如果你覺得這幫家夥很討人厭的話，我等下就跟你去找巡警說明一下情況，他們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這樣總比你親自動手要強吧？”

“但如果在此期間，又有女子遭遇毒手，又該如何是好。”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天真得讓人發笑，但易天樞很清楚，有珠真的是在擔心其他女生的安危。

“放心，他們那種三腳貓搭訕方式，沒人會上鉤的啦。”

至於後半句“除了你以外”，易天樞還是很識相地咽回肚子裏。

可即便這麼說了——

“果然還是很不放心，還是我由親自去會會這群歹人，你去報官吧。”

情急之下，易天樞隻好使出最後一招了。

“算我求你了別去找那群家夥麻煩等一下我就送那隻輕鬆熊玩偶給你！”

有珠終於保持沉默了。

良久之後，她才用拳頭砸了一下易天樞的胸膛，溫溫吞吞了說了一句：

“一定要記得報官哦。”

明明沒用一點力氣，卻有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還是說，正因沒用力氣，所以才叫人怦然心動？

吊橋效應……嗎？

雖說如此，但這麼多年以來，除去秦羽遙跟伊蓮娜之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幾次……

真是太糟糕了……

緊貼著有珠的柔軟肌膚不說，還要壓著她飽滿的胸部，這種觸感……她該不會以為這是和服所以沒穿內衣吧！不對，就算是和服也沒女生會不穿內衣吧！

這種常識顯然不適用於某隻連警察都不知為何物的野生少女。

隨著呼吸頻率的加快，由於奔走而顯得略微淩亂的衣服漸漸滑下，胸部若隱若現……最最重要的是——

這個味道！

有珠理應不會在香波上下太多功夫才對，但頭發又為什麼會散發出如此誘人的甘美氣息……

“咕嚕……”

“你……肚子餓了？”

“……吞口水不一定是肚子餓了啦。”

雖然自己著實是形跡可疑，不過忽然用那種毫無防備、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這邊是犯規的吧！

結果，就像是被有珠感染般，易天樞的呼吸也變得紊亂起來。她輕飄飄的發絲還要時不時弄到鼻子，進一步加劇刺激到他的嗅覺。

巡邏隊的嘈雜聲終於完全消失了，但也不能放鬆警惕。

為確保對方不會突然殺個回馬槍，直到巡邏隊的腳步完全消失之前，兩人都維持著這個姿勢……整整十分鐘。

“好像……已經走遠了吧？”

“嗯……”

從儲物櫃爬出來的兩人，雖然躲過了危險，在某種意義上，卻累得筋疲力盡。

不知為何，某位公主殿下盯著易天樞的視線依舊犀利。

雖然剛才的狀況可以稱得上是逼上梁山，但也無法掩蓋出格的事實，會不高興……不對，與其說是不高興，還不如說有珠正……滿心歡喜地盯著自己？

這該不會就是所謂的“聽說人生氣到極點時反而會發笑”吧？

所以——

“抱歉……”

明明都老實道歉了，有珠卻還是拉下臉來。

越是臨近電玩城的出口，她的表情變得愈發的陰沉，最後幹脆止步不前。

於是，她又念了兩句詩：

“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哈……”

“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嗯……”

“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們有事好商量我會送輕鬆熊給你的所以你先把刀收回去好嗎！”

……

係統提示：玩家“櫻井有珠”並不想跟你講道理，並拔出了刀。

……

拜此所賜，易天樞又領悟了一個真理：

暴力無法解決一切問題，但卻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話說回來，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