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這幾天的話題都貌似離不開同一樣東西——
“……為什麼是麵包?”
麵對易天樞的疑惑,三位同班少女不約而同地露出“你在說什麼呢”的表情。
“因為炒麵麵包很好吃。”
雖然很感謝某隻帕拉斯貓少女能這麼快給出如此堅定的答案,不過那純粹是因為她對炒麵情有獨鐘而已。
“那個……天樞同學,我覺得……我們能有麵包吃已經很不錯了……倒不如說不用再過光靠鹽糖水度日的生活實在太好了……”
一聽霧島琉璃說起自己這個破產大小姐的血淚史,易天樞都不好意思把話題繼續下去了。
“少爺,都這麼大個人還老是挑食,成何體統?”
明明隻是提出正當訴求而已,卻莫名其妙被秦羽遙訓了一頓……
所以說——
“我的意思是……我們好像已經連續吃了四天麵包了吧?早餐是麵包!午餐是麵包!晚餐還是麵包!除了麵包還是麵包!難道你們就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嗎?!”
對此,三位同班少女又不約而同地露出“這有什麼問題嗎”的表情。
“你們想想,老師不是說過我們已經有屬於自己的校內賬戶了嘛?明明可以到食堂光明正大地好好吃上一頓,為什麼還得天天啃麵包!人類進化到生物鏈的頂端,可不是為了啃麵包的!”
“就算少爺這麼說,我們也去不了食堂呀。”
“為什麼?”
“因為沒錢。”
“哈?等等,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明明都有校內賬戶了,為什麼會——”
隻見秦羽遙輕歎一口氣,小聲念了一句“所以我才叫少爺好好讀一下學生手冊”後,才道破天機。
“聖瓦爾基裏學園的獎學金是按月發放的,而這個月的獎學金已經發放完畢,很不幸的是,我們錯過了領取獎學金的規定日期,所以就算學園大發慈悲地把賬戶提供給我們,那裏麵也一分錢都沒有;另外,出於安保原因,學園明令禁止我們使用外界銀行的賬戶;又由於少爺之前在後山差點遇難,老師不可能再讓我們去采集食材了。換而言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啃上麵包,還得多虧霧島同學跟福利社很熟,對方才勉為其難願意將每天賣剩的麵包送給我們,所以希望少爺不要再挑三揀四了。”
業績得到同僚一致肯定的霧島琉璃十分靦腆地笑了笑,謙虛地表示自己僅僅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雖然很佩服秦羽遙通過寥寥幾句就把“麵包事件”的來龍去脈解釋得一清二楚,也很感謝霧島琉璃為拯救饑寒交迫的E班做出的傑出貢獻,但易天樞還是完全高興不起來。
“所以你們……就這樣接受了?”
見到三人三度不約而同地露出“要不然呢”的表情,易天樞不禁抱著腦袋趴到桌麵上。
“我說你們啊,知不知道學生食堂有多少好東西——東和料理、阿爾薩斯料理、東南亞料理,就連PPUF著名的八大菜係、十大名菜都有哦!明明有這麼多美味佳肴等著我們為什麼我們還要啃麵包啊!”
畢竟是背負著人類希望的“英雄種子”,作為聖瓦爾基裏學園的一員,受到這種超規格待遇,正如呼吸睡覺般稀疏平常。
這種理所當然的待遇,對E班四人來說,卻是“奢望”……
但是,並非全然沒有實現的可能——
至少從其餘三位少女喉間的咕嚕聲中,易天樞看到了一絲希望。
“……那裏的炒麵麵包要更好吃嗎?”
“豈止是更好吃,倒不如說比起第二食堂‘McGuire Irish Pub’的‘頂級漢堡’,炒麵麵包就隻有被當成廚餘垃圾的份——你見識過超過二十公分的漢堡包嗎?整整二十公分!兩片鬆軟的黃油麵包,夾著香脆十足的炸洋蔥圈,厚厚一片黑鬆露布裏芝士,由神戶牛肉跟澳洲龍蝦組成的超厚肉餅,塗滿楓糖漿的焦香培根與帕瑪爾火腿,新鮮的卷心菜、酸黃瓜、牛油果,再加上店家秘製的烤肉醬……試著想象,從上而下盡自己全力將漢堡壓緊,推入唾液分泌腺正處於極致旺盛狀態的口中,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嗚哇哇,居然有神戶牛肉……”
“霧島同學,你知道嗎?神戶牛肉其實是不能量產的,這是因為大和對牛肉品種有著相當嚴格的篩選機製,隻有經過體脂率、顏色、細膩度等考評,達到A4或A5以上者才有資格成為神戶牛,而一頭500公斤的神戶牛隻有6公斤的A5牛肉而已……但是,身為聖瓦爾基裏的學生,隻要光臨學園第一食堂的‘神戶館’就能品嘗到這種唯有達官顯貴才能享受得到的珍饈——在加熱的鐵板上,加入少許黃油與橄欖油,放上幹蒜片炒香,先炒好西葫蘆、鬆茸、番茄這類配菜,然後才是作為重頭戲的神戶牛肉……以少許的岩鹽、胡椒引出牛肉本身的味道,煎至三分熟即可,一口一塊,那種香而不膩、入口即化的口感,配以蔬菜的清爽,叫人欲罷不能……羽姐,難道就不想品嘗一下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被少爺這麼一說,再想想看我們吃了這麼多天的麵包,的確有點倒胃口……”
眼見三位少女被自己三言兩語誘惑得兩眼發直、垂涎三尺的失態模樣,易天樞唯有感歎“美食”這種兵器殺傷力之巨大,更為之前有幸得到某位色情女教師校內賬戶一天使用權卻隻吃了一頓鰻魚飯還覺得賺大發的自己感到捶胸頓足。
某個不為人知的陰謀,因此得以漸漸浮出水麵。
“我相信在座諸位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一品神戶牛肉的滋味,但很遺憾的是,從目前情況看來,進出這兩家餐廳的人,絕大部分都是A班以上的優等生,像我們這種學渣連門把手都沒資格摸一下……”
說起門把手,被關上的課室後門倒是十分應景地發出了哢噠的一聲,似乎還能看到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應該是錯覺吧?
比起這個,易天樞更在意眼前三位少女的反應——
或是略揚眉毛,恍然大悟;
或是垂下眼角,緊抿嘴唇;
或是一臉不滿,鼓起兩頰。
毋庸置疑,她們正為這一消息而感到氣餒。
盡管三人不可能知道這是易天樞為進一步誘導她們而賣的關子而已。
“當然,能進入這種高級餐廳的,可不止這些資優生,有一部分老師也是那裏的常客,好比說——”
“短發女?”
“蔣老師?”
“賽亞人?”
喂,是不是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過,易天樞並沒有給出正麵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將話鋒轉向另一個主題。
“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特務’其實是有等級之分的吧?”
本以為對現代文明社會不甚了解的某位野生少女會一臉茫然地瞪著自己,好讓自己能在她麵前好好擺弄一番淵博的學識,孰料她卻擺出一副“這種東西小學生都知道吧”的不屑表情,叫易天樞感到意外之餘,他也不得不以幾聲輕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才繼續說道:
“簡單來說,特務等級是根據樹不子的實力水平劃分的——由上至下分別是:特等特務、準特等特務、一等特務、二等特務、三等特務、實習特務、見習特務,相關待遇與福利也是嚴格按照等級發放。其中‘特等特務’是榮譽稱號,設立至今隻授予十位第一代樹不子,以表彰他們在戰爭中為人類做出的傑出貢獻,所以他們又被稱作‘十英雄’。”
“十英雄……”
不知為何,秦羽遙與有珠都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個詞語。
“換言之,現存特務的最高等級其實就是‘準特等特務’而已……你們知道他們的年薪有多少嗎?”
易天樞是不指望公主殿下能給出靠譜的答案了,不過眼看就連掌握易家金庫的青梅竹馬以及自帶金錢雷達的欠債少女都陷入苦思冥想的境地,還是趁早揭曉答案好了。
易天樞伸出了七個指頭。
“七個炒麵麵包?”
“七百萬日元?”
“七龍珠?”
與其吐槽“動輒與麒麟級寧恩以命相搏的英雄隻值七個炒麵麵包”這種黑心商人似的扭曲價值觀,易天樞更希望某位鳥O明老師的粉絲能消停一下。
你看看霧島同學,人家說的好歹是真金白銀啊。
那麼,真相又是如何呢?
“準特等特務的年薪保守估計有七位數,以人民幣結算……這還是十多年前的標準——如果換算成炒麵麵包的話,多到足以繞著大和轉個一兩百圈都不成問題吧。”
話到此處,易天樞想不出有什麼詞語比目瞪口呆更適合形容三位女生的表情。
總之,是時候該全盤托出了。
“不巧的是,Mrs.Chiang就是原準特等特務哦,然後……你們應該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了吧?好!霧島隊員舉手了!請答題~”
“隻要我們在聖瓦爾基裏學園好好努力,未來就能像蔣老師一樣成為準特等特務,這樣我就可以還清爸爸媽媽欠下的債務了!”
以蔣綾羅為目標開始努力固然是好事,但……全世界範圍內準特等特務合計也才三十人不到而已哦?
難得見到霧島琉璃鬥誌昂揚的模樣,易天樞實在不忍心打擾她的美夢……還是看看其他兩位的反應吧。
“是是是!我明白少爺想說什麼了!”
“好,現在讓我們把話筒交給秦羽遙選手。”
“既然賽亞人是原準特等特務的話……”
“哦。”
“也就說明她很有錢咯?”
“嗯……”
“總之,我們想要去吃神戶牛肉的話,就必須……”
“哈……”
“跨過她的屍體。”
究竟是怎麼樣的思考回路才能通過上述條件導出這種結論。
“那個……羽姐,我應該沒有跟你商量過要殺人越貨吧?”
“真是的~少爺,你剛才不就是表達這個意思嗎~好痛!少爺幹嘛打我的頭!”
“這個故事告訴你,不要隨便扭曲別人說話的意思!”
無可奈何之下,易天樞唯有將最後的希望托付給從剛開始就一直處於沉思狀態的銀發少女。
結果,定睛一看,他才發現有珠臉上正寫著“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這九個大字……
果然,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得由身為男子漢的自己做出定奪。
“聽好了,我們隻是想借Mrs.Chiang的賬戶去食堂改善一下夥食而已,我們絕對不是在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所以請各位不要有心理負擔。更重要的是,為此我已經製訂了詳盡的作戰計劃~”
“邪道……”
“天樞同學,我們可是還在停學期哦……”
“少爺,你答應過我絕不會再幹危險的事情的……”
好吧。
女生們這種不信任的態度給易天樞帶來的打擊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然而,天才總是孤獨的,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放心,多日以來,憑借義務勞動之便,我已經摸清了教師辦公樓的構造,並且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Mrs.Chiang每次去食堂之前都一定會習慣性地拉開辦公桌的櫃子看一眼,結合她本人性格推測,恐怕是因為她懶得記住賬戶密碼,所以幹脆把密碼紙固定在一個地方以便查詢。”
“但需要注意的是,攝像頭遍布整棟辦公樓,在開始行動前,我們必須先切斷辦公樓的電源,使得攝像頭暫時失效,接下來隻要趕在電工搶修前拿到密碼,任務就大功告成了……不,或許還能找到老師的某些把柄,那麼以後我們就算天天吃神戶牛肉她也隻有忍氣吞聲的份了~怎麼樣?這個計劃相當完美吧?”
為避免醜聞被公諸於眾,蔣綾羅想必會乖乖聽話,到時候說不定就連師生play都不在話下~
“兵者詭道……嗎。”
櫻井同學,在發表評論之前,請你先擦一擦流到桌上的口水。
“嗚哇哇,沒想到連我這種人都有能吃上神戶牛肉的一天,實在太好了……”
霧島同學,沒必要為一塊牛肉而聲淚俱下吧?
“我家少爺真是太聰明了,來~摸摸頭~”
不過是區區一個秦羽遙而已,怎、怎麼可能會因為她的表揚而感到高興嘛!
易天樞盡量挺直腰板,準備迎接女生們更多的頂禮膜拜與歌功頌德,但是——
教室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不僅如此,大家還要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就連秦羽遙都像要特意劃清關係似的突然鬆開手。
難道是因為這個作戰計劃太過完美以至於曲高和寡嗎?
“原來你想趁火打劫呀~這個計劃還真是相當完美呢~”
就在易天樞為此感到困惑之際,卻不料知音近在咫尺。
“不過呢,你猜錯了一點,Mrs.Chiang的桌子裏其實什麼東西都沒有哦~因為那個人很無聊~”
“原來如此……”
“不過呢,確認對學生實施鞭刑的印章放在裏麵,請務必把那個留下,要不然就沒辦法懲罰像你這樣的壞孩子了~”
在計劃正式實施之前,就得知其中不足,理應是再好不過。
但問題是……這個意見很顯然不是出自在場任何一人之口。
如凍結刀鋒般冷徹的聲音,仿佛正在極力扼殺某種滿溢而出的東西。
那麼,聲音的主人在哪裏呢?
“這樣說來的話——”
果然是那裏……嗎?
誠惶誠恐地轉過頭去——
蔣綾羅,已在身後靜候多時。
隻見她莞爾一笑。
“需要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嗎,易天樞同學~”
……
事後,犯罪嫌疑人易某樞(16歲,高等部一年級生)對“盜竊教師賬戶密碼未遂”這一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以下是相關知情人士的采訪。
(應受訪者要求,聲音已經過特別處理。)
S小姐(16歲,高等部一年級生):雷心流絕不容忍任何一個弟子誤入歧途。
K小姐(16歲, 高等部一年級生):嗚哇哇,我明明已經勸過他不要幹這種壞事了,但沒想到他還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Q小姐(16歲,高等部一年級生):即便少爺罪大滔天,搞得同學怨聲載道,但我跟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會愛你一萬二千年的!我一定會——(鑒於受訪者情緒過於激動,不宜繼續接受采訪)
以上是遠東聖瓦爾基裏學園記者部為您呈現的報道,想要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內幕消息嗎?敬請關注我們學園BBS頻道。
……
所以說,這個東西究竟是——
盯著擺放在課桌上的四個可愛紙袋,四人不禁麵麵相覷。
包裝得相當精美,內容物應該是一個空心圓形物體。
但一見到蔣綾羅嘴角那抹耐人尋味的微笑,易天樞就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不拆開看看呢?袋子裏的東西又不會吃了你們。”
問題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像是要吃人啊。
無可奈何之下,在座諸位唯有奉命行事。
懷揣著唯恐驚醒袋中之物的緊張心情,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皮帶?
從它不足二十公分的直徑來看,這肯定不是綁在腰上或者係在手上的飾物,單論外形,倒是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綁在貓狗脖子上的項圈。
柔韌程度勝於皮革,但摸上去卻有金屬般的冰涼觸感,叫人無法判斷製作這枚項圈的原材料是什麼。
中間還嵌有一枚銀色銘牌,上麵刻有自己的姓名、所屬院校、年級以及血型等個人信息。這一點雖與軍用識別牌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又不缺乏個性化的設計。
有珠的項圈是純白色的,霧島琉璃的項圈是粉色的,至於說到秦羽遙——
“少爺、少爺,你覺得好看嘛?”
她老早就興高采烈地戴上了項圈。
在鮮紅色的項圈襯托之下,纖細的脖頸顯得更加白皙,兩者可謂相得益彰。
“好看好看羽姐戴什麼都很好看。”
“切……又在敷衍我……”
百無聊賴之下,易天樞轉頭望向另一邊的眼鏡少女。
隻見霧島琉璃也才剛剛戴上項圈,卻不料正好與他四目相交,很不好意思似的把臉轉向一邊,害羞得漲紅了臉。
老實說,她剛才撩起發尾的小動作還挺性感的……與先前的稚氣印象形成鮮明對比。
當然,這份性感或許還跟轉頭瞬間某個猛然搖了一下的部位有著莫大的關係。
一飽眼福過後,不說點什麼就未免太不厚道了。
“項、項圈挺適合你的,霧島同學。”
“謝謝……”
就在這時——
“好痛!羽姐你幹嘛踢我!”
“少爺,你搞錯了,這回踢你的,可不是我哦。”
順著秦羽遙冰冷的視線望去,易天樞才發現某位公主殿下正一臉不快地瞪著自己,用比起表情更為不快的聲音低吟道:
“侍者,無論老人還是年輕人,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外表修飾,因為如果戰死時邋遢難看,平素的覺悟程度就會受到質疑,換而言之,武士不注重外在的話,就會被對手輕視。”
“哈……好痛!有珠你幹嘛又踢我!”
“武士不注重外在的話,就會被對手輕視!”
這一回,她的眉毛像惡鬼那樣完全豎了起來,臉色由象征著窘迫的“鐵青”瞬間轉換成了惱羞成怒的“大紅”。
“啊哈哈,你的項圈也挺可愛的好——痛!我明明已經在誇你了明明在誇你了為什麼還要踩我的腳!”
“少爺,你又搞錯了,這回踩你的,其實是我哦~”
好不容易送走了“虎”,後門又進了一隻“狼”麼……
更麻煩的是,由於“狼”這番打擾,直接導致“虎”一臉不滿地折返原地。
“你沒看見我正在跟我徒弟講話嗎。”
有珠悄然將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哎呀呀,不好意思,我也是少爺的師父喲~”
秦羽遙不動聲色地把手探向大腿外側。
放棄言語溝通的雙方,正呈現出一山不能容二虎之勢,互相以仿佛要射穿敵人身體的恐怖視線瞪著對方。
就在這時——
“我說你們兩個別有事沒事就掐架呀……”
教導主任可是還在現場……津津有味地圍觀。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雖然可愛就是正義,但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之前就往脖子上戴……
“老師,這個是——”
沒等易天樞把話說完,蔣綾羅就突然把他拿著項圈的手往脖子上送。
轉眼間,項圈就已經牢牢地套在脖子上。
易天樞總算是察覺到來自教導主任的惡意。
“老師,這該不會是什麼懲罰遊戲吧……”
“放心,這都是為了你們好——這是學園最新開發的‘對樹不子專用拘束具’,代號‘雷錠’(注7)(Laeding),簡單來說,就是小型心象力控製裝置,雖然是試用品,但一旦戴上它的話,樹不子的活動就會受到嚴密監控,以防濫用心象力的行為發生~”
“那如果遇到需要動用心象力的危急情況該怎麼辦……”
“請在第一時間利用鏈接手環聯係學園,說明情況,並提交心象力使用許可申請書,至於說到這份申請書在哪裏下載的話——”
“都說明是十萬火急了哪有這麼多時間去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放輕鬆點~鏈接手環使用的是軍用通訊技術,除非是被卷入專業電子戰中,否則一般幹擾手段是奈何不了它的~再說啊,真要出現什麼緊急情況,也輪不到你們這群小鬼登場吧?”
蔣綾羅說的這句話倒是說得十分在理。
畢竟真要學生上陣的話,想必事態已經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所以說,你們有事沒事別跟雷錠對著幹,任何自行脫下、拆卸項圈或未經許可使用心象力的行為,都會被項圈內部程序判定為‘壞孩子’~既然是壞孩子,就必須受到懲罰~”
“雖然我不是壞孩子,但姑且還是問一下有什麼懲罰好了……”
“一旦被判定為‘壞孩子’,雷錠就會馬上勒住你們的脖子,掐斷頸動脈對大腦的供血,從而讓你們暫時喪失意識~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懲罰很可能導致大小便失禁~”
“不是吧……”
霧島琉璃會被嚇得瑟瑟發抖,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真正叫易天樞感到意外的是,就連某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公主殿下都不禁為之色變。
但要說誰的反應最奇怪,恐怕還是……秦羽遙吧。
明明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她肯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可唯獨是今天,她非但沒表現出絲毫不滿,嘴角反而還漏出些許笑意。
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總覺得那是相當安穩的微笑……就是看起來有點悲傷。
易天樞尚未來得及思索其中緣由,秦羽遙就又一次不容分說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羽姐,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老師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她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好……所以,少爺可不要當壞孩子哦~”
抱得比之前還要緊了喂。
“不過天天看你們啃麵包,我倒是有點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打我錢包的主意了……”
眼見蔣綾羅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易天樞不免喜出望外,還以為這個色情女教師終於良心發現準備向財務科求情補發E班這個月的獎學金。
孰料到最後,她卻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去打工吧。”
一聽到這意義不明的發言,易天樞就知道這多半是蔣綾羅心血來潮式的有感而發。
好在在印象中一向對學生提問都很不耐煩的短發麗人終於拿出一點教師本色。
“我的意思是,你們與其挖空心思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勾當上,還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更有意義的事情是指……”
“既然你們這麼想吃和牛的話為什麼就沒想過依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然後再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呢?”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為什麼鴿子……不對,易天樞真正想說的是:
“老師,據我所知,學園好像沒向學生提供有償職位吧?”
理由很簡單。
因為沒這個必要。
畢竟隻要是聖瓦爾基裏學園的學生,無論家境再怎麼貧寒,光靠每月發放的獎學金,要保證個人衣食無憂,還是不成問題的。
退一步說,就算真的不小心揮霍過度了,學生也可以通過義務勞動賺取績點,在福利社換取日常用品。
事實上,99%的學生都不存在以上這個問題。
遺憾的是,E班正是剩下的1%。
“所以我才叫你們出去打工啊。老老實實地工作賺錢,在外麵好好吃一頓,省得你們老是動歪腦筋。”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真正的問題在於——
“老師,我們可是還在停學期間哦?”
“停學跟外出打工有什麼衝突的地方嗎?”
“……倒也沒有。”
不過,停學期間不好好靜下心來麵壁思過反而還跑去打工,是不是有點……
再說,請假也是一個大問題。
雖然不曾請假外出,但這並不代表易天樞不清楚對於聖瓦爾基裏學園的學生來說,請假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除了S班以外,其他班級的學生就算有正當理由請假,往往都需要經過一整套繁瑣的審核程序,等上一兩個星期是常有的事,至於學園批不批準,那又得另當別論。
與其如此,還不如放平心態啃一個月的麵包來得實在。
“聖瓦爾基裏學園一向主張學生德智體美全麵發展,所以每個學期都會為學生安排‘社區服務’的課時——前往相模藍區的指定職場工作,服務大眾以換取酬勞,並以此為契機密切聯合國與當地政府的聯係。”
“因為是在學園指定的職場打工,所以這一部分薪酬是可以存入校內賬戶使用的。雖說絕大部分學生的社區服務都是在寒暑假完成的,提前一點倒也無傷大雅,畢竟總比向學園請假要方便吧?”
嘴上這麼說,蔣綾羅臉上卻還是一副“你是笨蛋嗎”的露骨表情。
不過好歹是為困頓的迷途羔羊指明方向,理應好好向她道謝,但在此之前,易天樞覺得有必要先搞清楚一個問題——
“老師,能不能說一下社區服務……具體要幹些什麼?”
“反正就是一些搬搬抬抬、端茶遞水、打掃衛生的體力活吧,就算沒有經過任何培訓,做多幾遍也能輕鬆上手,所以沒必要太擔心啦。”
說完,不等易天樞提出更多的疑問,蔣綾羅就以“時間不早”為由離開課室,順便丟下一句“打工地點我會先幫你們安排好,考慮清楚後再給我一個統一的答複,你們七個人就可以出發了”。
嗯?
為什麼是七個人?
就在易天樞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蔣綾羅又停下腳步,悠然地回過頭來,嘴角漾起意味深長的一笑,摞下一句伏筆似的台詞:
“話說,這間課室的狗騷味還真夠重的。”
那個。
老師,我們可沒養狗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