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翌日。學園長辦公室內。

“……原來是‘Fallen Angel’（墮天使）嗎？”

從蔣綾羅手中接過厚厚的一遝事件報告，香格拉蒂原本隻打算草草掃一眼而已，卻沒料到自己的雙眼會被資料中標出的紅字刺痛。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從海倫娜·蘭德裏房間中搜出的藥物，其成分與‘Fallen Angel’十分相似，但顯然是經過人為的改進，藥效至少是原品的十倍……”

“那麼，Mrs.Chiang，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種早已被禁用的‘樹不子能力爆發誘導劑’會出現在我可愛的學生手裏呢？”

麵對香格拉蒂辛辣的質問，蔣綾羅沒有回避。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對當事人海倫娜·蘭德裏進行了調查——醫療資料顯示她本人並無任何藥物濫用史……但奇怪的是，她的記憶似乎仍停留在昨天請假外出的時間段上，往後的記憶則呈現出一片空白的狀態，她甚至完全忘記了自己聚眾鬧事、進而失控這件事，其餘三十人也一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記憶障礙……而這一說法也得到了測謊程序的認可。在住院期間，我們針對所有參與者的身體進行分析調查，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至於說到海倫娜·蘭德裏的兩個妹妹瑞貝卡·蘭德裏與阿什莉·蘭德裏，除了在事發前察覺到她性格有所變化以外，其餘一概不知……”

“難道說……是‘暗示’嗎？”

“學園長，您的意思是……這起事件有外人插手？”

“抱歉……其實我並不想針對誰，但事發當晚，Athena遭到不明黑客的攻擊，導致鏈接手環出現通訊故障……我實在想不出來除了PPUF之外，還有誰這麼膽大包天。”

“所以說，您是準備就本次事件向對寧恩作戰聯盟提出成立調查小組麼？”

“雖然我確實很想這麼做，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他們幹得相當漂亮，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如此一來，就算我打算‘告禦狀’，但在手裏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隻會被單方麵當成無理取鬧而已……最糟糕的結果是，打蛇沒打到‘七寸’，搞不好還會被他反咬一口……”

“可是，我們什麼都不做，這樣真的好嗎？”

“姑且還是按原定計劃，把這起事件定義為‘學生私鬥’吧，參與者每人停學一周自我反省，你覺得如何，Mrs.Chiang？”

“……隻是停學而已嗎？”

“Mrs.Chiang，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本次事件畢竟沒有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傷亡者，不是嗎？”

“但誰又能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呢？倘若出現傷亡者的話，那就太遲了，不是嗎？”

“正是為了避免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出現真正的傷亡者，我們才有必要放長線釣大魚，不是嗎？”

話到此處，蔣綾羅才領悟到香格拉蒂的真正目的——

在敵暗我明的戰況下，冒然打草驚蛇，絕非明智之舉。

事到如今，唯有靜待對方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我明白了。”

可是，這也僅僅是解決了一個問題而已……

不，倒不如說，從一開始，真正急需的解決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

“那個……學園長，您已經知道‘他’的……‘檢查結果’了吧？”

對此，香格拉蒂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從抽屜中抽出一張醫療報告，將其緊緊地攥在顫抖不已的手中。

“雖然現在說這個話題有點不大合適……但是，每一個學生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擁有知情權，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怎麼可能不知道。”

香格拉蒂轉動椅子，透過玻璃窗戶眺望學園遠方的景致，輕聲一笑。

然而，在這笑聲之中，完全感覺不到往日的活潑、生氣，聽起來更像是老嫗無力的歎息。

“那麼，您……打算怎麼告訴‘他’？”

“……我會想辦法的了。”

直到最後，蔣綾羅都沒能看清香格拉蒂的表情。

唯有某種溫熱液體滴落紙麵的殘響，久久回蕩於耳畔。

“學姐，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