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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存在的E班（四）
被整整訓了半小時。
好在蔣綾羅並非蠻不講理的類型，在易天樞等人主動交代遲到事件的原因以及痛斥某位不負責任的學園領導後，她的態度總算是軟化下來。
“所以說，你們認為大部分責任都在於學園方沒有提前告知你們E班課室的具體位置，你們因此走了很多冤枉路，是這樣的意思嗎？”
易天樞、秦羽遙與霧島琉璃不約而同地做出“對，就是這樣子”的表情，迅速點了點頭。
“為什麼櫻井同學又能找到課室呢？”
這的確是一個叫人費解的疑問。
不過，易天樞是不指望自己這位麵無表情的鄰居會對此做出說明。
“那是因為櫻井同學今早準時參加了開學典禮，所以她就跟著我一起來教室——畢竟E班隻有四名學生，沒必要單獨發通知，原定計劃就是在開學典禮集合，然後一起出發，結果你們卻完全沒把開學典禮放在眼裏……”
聽到這番話後，易天樞不禁愕然。
依照櫻井有珠獨來獨往的個性，本以為她對開學典禮這種集體活動不大感冒……
再加上剛才主動打掃課室的舉動……稍微對她有點刮目相看了呢。
“我知道，對你們來說，今天隻是一個開學典禮而已，你們可能覺得去不去都一樣，不會造成什麼麻煩，但是如果今天要參加的是一場軍事會議呢？身為指揮官的你們還會覺得沒什麼所謂嗎？遲到一點，你們就少聽到一點任務簡報；少聽到一點任務簡報，你們就無法完全把握戰況；無法完全把握戰況，你們就會害死一大堆人……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反正真實的軍事會議都會等到人都來齊才開始的，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就在你們遲到這段時間，有多少人正在前線跟那群地底異形拚殺，有多少人被下達了‘在新的命令到來之前不準撤退’這種死命令，又有多少人會因為你們的遲到而變得無家可歸？你們有想過這些問題嗎？如果把人類的未來交到這種人手裏，你們覺得人類還有希望嗎？”
“……”
老實說，完全沒想過。
易天樞難免心生愧疚。
其餘兩名作為共犯的女生，也默默低下頭去。
“雖然在座各位因為某些原因被編入E班，內心多少會有點情緒，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對於人類來說，你們也是寶貴的戰鬥力，而櫻井有珠同學、秦羽遙同學更是各自在‘Battle Royale’與體檢中獲得了優異成績，單論個人實力，編入S班都沒問題，然而，比起S班，你們欠缺的是對集體的責任感以及彼此間的信任……嘮叨這麼多，我知道你們也不喜歡聽大道理，所以我隻要求你們記住以下這一句話——”
“在戰場中，一個人、一個小團體是活不下去的。無論一個特務再怎麼優秀，總會有需要其他特務幫忙的時候；無論一個chess再怎麼優秀，總會有需要其他chess幫忙的時候，請在座諸位務必謹記這三點……還有什麼問題嗎？”
眼見台下鴉雀無聲，蔣綾羅很滿意地笑了起來。
緊接著，她又假裝輕咳兩聲，示意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到她手上四張紙條。
“那麼，接下來的話，我們就開始第一堂課吧——先抽簽吧。”
“誒？”
不僅是遲到三人組麵麵相覷，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銀發少女也不禁揚起眉毛，一副“你是笨蛋嗎”的露骨表情。
任誰都明白此事必有蹊蹺，但畢竟是負罪之身，不好多問什麼，而唯一擁有質詢特權的公主殿下又不屑於向庶民詢問這種雞毛蒜皮的瑣事。
“好，抽簽完畢——現在你們可以看看自己屬於哪組了。”
雖然搞不清蔣綾羅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還是打開紙條看看再說吧
小心翼翼地攤開紙片，隻見上麵寫了“建設組”三個大字。
秦羽遙突然轉過頭來，兩眼放光地瞪著易天樞的紙條。
“少爺、少爺，你抽到了什麼組？我是‘建設組’欸~”
“我好像也是……”
“真的嗎？太棒了~我跟少爺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再轉頭望向霧島琉璃。
她姑且是笑了一下……就是笑得有點微妙。
“我……抽到了‘食材組’。”
直到此時，易天樞才明白那種微妙的感覺，其實讀作“令人心疼”。
然而，誰也不會料到，霧島琉璃的不幸人生，才剛剛拉開序幕。
“看來大家都已經知道自己是哪組了吧。”
說著，蔣綾羅在黑板上寫下了四人的名字。
令人意外的是，在這個信息化教學極為發達的年代，這位年輕的老師居然還能寫出如此工整的板書，叫易天樞不禁暗生敬意。
與此同時，就像是受到鼓舞般，餘光中的某位公主殿下也開始奮筆疾書……
熱愛學習是好事，不過這握筆姿勢總覺得有點古怪……難道說貴族的書法藝術自成一派？
“至少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好……”
發出意義不明的喃喃，她時而抬頭望向黑板，時而埋頭寫字。
不過，寫的字……實在不敢恭維。
盡管如此，她還是相當努力地還原老師的板書，倒不如說有點努力過頭了。
明明就是寫自己的名字而已，卻寫得滿頭大汗，下筆用力的方式也不太理想，繼續這樣蠻幹的話——
唰。
果然會把紙劃破啊。
“啊……”
一刹那，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刹那，但櫻井有珠確實露出混雜著惋惜與不甘的表情，就像是突然發現玩具壞掉了的孩子那般。
不是挺可愛的嘛……
就在易天樞稍作感想時，背後莫名感到一陣惡寒，方才察覺櫻井有珠正以相當可怕的眼神瞪著他，無聲訴說著：
“你看見了嗎。”
她伏在桌子上試圖掩蓋失敗作品的凶惡模樣，簡直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雖然易天樞自認是躺著也中槍，但繼續無動於衷的話，難保自己不會被身邊這隻“帕拉斯貓”襲擊。
被她腰間的“貓爪”撓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
“不介意的話，我這邊還有很多……”
“哼！”
隻見她板著臉搶過易天樞手中的筆記本，嘴角方才漏出些許笑意，繼續埋頭苦幹。
這場小小的風波，理應就此結束。
但俗話說得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麼，現在開始分配任務——易天樞、秦羽遙，隸屬於建設組，負責把建材從山腳下運上來以及相關修繕工作；霧島琉璃、櫻井有珠，隸屬於食材組，負責前往後山森林尋找今天午飯及晚飯的食材，以上。”
話音剛落，不等眾人回過神來，蔣綾羅就已經是一副“趕緊給我幹活啦”的不耐煩表情。
“那老師您的工作是……？”
“當然是統籌你們的工作。”
“等等，那不是什麼活都不用幹嘛？”
秦羽遙發出頗為不滿的質問。
“你見過監工幹活？”
一說起“監工”這個詞，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獄警服、皮鞭、手銬、小黑屋之類的東西……感覺超適合蔣綾羅的打扮，不愧是色情女教師。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而是——
“老師……這些好像不是我們的工作吧？”
“怎麼不是？之所以將這種任務布置給你們，目的是為培養E班同學對集體的責任感，增強對彼此間的信任，剛才我不是已經問過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你們既然選擇保持沉默，那我隻能認為你們默認學園為你們製定的學習計劃。順便一提，分班完成後，學園的每月獎學金及津貼將按S、A、B、C、D五個班級發放，這五個班級的學生的身份將會是‘實習特務’。”
“那個……老師，E班去哪裏了？”
“很抱歉呢，因為學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設立特別補習班了，所以數據庫沒有E班的信息，相當於你們所屬的校內賬戶不存在，當然不可能對你們發放獎學金，同時你們也無法在學園內一切餐廳、食堂、商店、娛樂設施、圖書館消費，不過好消息是信息科已經加班加點為E班錄入信息，完善相關數據鏈，爭取讓你們早日回歸愉快的校園生活；壞消息是這項工程的工作量頗為巨大，信息科沒給出明確的工作進度表，所以在此期間，你們隻能過宿舍-校舍兩點一線的生活——”
“對於工程隊來說，E班是不存在的班級，所以不會有人替你們修繕校舍；與此同時，哪怕是最便宜的食堂，都會毫不留情將你們拒之門外，因此你們隻能自力更生。放心好了，這個季節的後山森林、河流，都是天然的糧食庫，薯蕷、地瓜、魚蝦、野果、蘑菇，應有盡有，一律免費，根本不愁會餓肚子，當然，前提是……你們找得到的話。”
“……騙人的吧？
易天樞難以置信。
“喂，這不是太過分了嗎！”
秦羽遙積極反抗。
“嗚哇哇，沒錢還債了、沒錢還債了……”
霧島琉璃差點暈厥。
“名字……”
櫻井有珠埋頭苦幹。
麵對表情迥異的四人，蔣綾羅僅是微微一笑。
“要怪……就怪你們‘見習特務’這個身份吧。”
冰冷的話語，連帶著同等溫度或者更甚的無情視線，狠狠地打在了在座少年少女的臉上。
在留下“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給我趕緊開始幹活吧”的囂張宣言後，蔣綾羅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從破舊的講台拿出了一本筆記本，隨手扔到易天樞的麵前。
“從今日開始，為讓學園方麵更好地了解E班成長的情況，請各位務必每天準時填寫這本備忘錄——就由你來開頭吧。”
……
備忘錄001
2061年4月3日
雖然蔣老師明確叫我先寫，不過……不好意思，正式上課第一天，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可寫的，總之，請各位同學多多指教。By易天樞
嗯嗯嗯~人家請少爺多多指教~在床上也一樣哦~By愛❤維納斯
雖然羽姐能這麼積極回複我確實很高興啦不過能不能請你不要公然性騷擾我還有回複請用真名……By易天樞
天樞同學，之前給您添了許多麻煩，本來還想跟您多說幾句話，不過我的筆好——（後麵的字都被墨水覆蓋了）
如果是鋼筆漏水的話，還是重新換一支吧……By易天樞
木嬰丼冇王朱
請不要在備忘錄上練字，謝謝By易天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