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天而降的追擊

“你為什麼還不回寢室？”

當蘇牧成功從【山海居】逃出來之後，又被一個幽靈少女攔住了。

他很快想到了對策，幹笑著說：

“那個啥……我看著月色挺美的，出來賞賞月。”

這幽靈大概是宿管一類的角色。

既然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學生，那麼他就順勢而為。

聽到蘇牧的解釋，幽靈少女抬起頭，又很快低下來，目光一如既往的空洞無神：“你眼神真好，我都看不見月亮在哪裏。”

蘇牧心中咯噔一下，尷尬賠笑。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個！】

今晚是無月之夜，根本就沒有月亮。

“你很熱嗎？”幽靈少女又問，還瞬息之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為什麼一直在流汗？”

那毫無生息的眼睛幾乎快要貼到蘇牧臉上。

“有……有嗎？”

寒氣撲麵而來，蘇牧強忍著差點兒又暈過去。

“嗯——”

幽靈少女眨眨眼睛，姿態靈活地繞著他轉了一圈，又四目相對，“哢擦”一下突然把脖子呈90°向右彎折：

“你怕我？”

嘶——

這變戲法似的“表演”讓蘇牧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發白嘴唇抽搐，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你，你這麼可愛，我我我我……我又不是人類，怕你做什麼？”

可是聲線都顫抖了。

明顯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樣。

幽靈少女眼睛一彎，似乎很久沒有笑過，笑得很僵硬：“你……真有趣。”她提著油燈，又飄近了一點，眼珠煞白。

蘇牧後退一步。

幽靈少女如影隨形。

幾乎就在他以為這個幽靈已經察覺到什麼時，幽靈少女歎息著說：

“不要怕，你會習慣的。”

才不想習慣啊！

忍住吐槽的欲望，蘇牧硬撐著擺出無所謂的樣子：“我，我真的不怕！”

“那為什麼一直流汗？滋滋滋的不停往外冒，好厲害。”

“……這不是汗，對！這不是汗！”

“不是汗？”

“那個，那個……我剛洗了澡！心情不錯就出來遛彎了，這隻是沒擦幹淨的水而已！”

“……是麼。”

幽靈少女不置可否。

隨即在蘇牧都反應不過來的空隙，迅速貼近，又敏捷地繞到後麵，在他脖子處舔了舔。

——像是被蛞蝓爬過。

“是說謊的味道呢~”

輕靈的笑聲，卻讓蘇牧頭皮都快炸開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引發幽靈少女更愜意的大笑。

從她那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她還能發出這樣快樂的聲音。

“丹紅——”遠處又響起一個縹緲的聲音，卻不見人影在哪裏。

幽靈少女驟然止住笑聲，低下頭，麵無表情地盯著蘇牧：

“姐姐在叫我，我得去巡邏了。你快些回寢室吧，如果遇到什麼危險，記得大聲求救。”

叮囑完這些，名叫“丹紅”的幽靈少女悠悠飄上空中，如煙霧般消失不見了。

她來的忽然，去的也忽然，卻留下驚魂未定的蘇牧急促喘息著。

心臟都快嚇停了。

這之後他再沒有遇到意外，有驚無險地出了校門。

再回頭看校門口上的匾額，這次呈現在他眼中的是完整的學校名稱——【桃源非人類中學】。

“‘非人類’……真是直白的名字啊……”

他心情複雜。

然而還未等他收拾好心情，原本寂靜無聲的校園裏突然響起一陣嘶啞的尖叫，緊接著，一道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學校上空：

“警報！警報！學員【編號未定】逃學了！學員【編號未定】逃學了！討伐活動啟動！【討伐任務·逃學威龍】獎勵為——10學分！”

什麼……

鬼？

在這道洪亮的聲音之後，學校內部相繼傳來嘈雜的聲音。

雖說不懂“學員”指的是誰，“討伐活動”又是什麼。但此時此刻，麵對從夜色中驟然“蘇醒”過來的妖怪學校，即使是用腳底板想也知道該幹什麼了。

【當然是跑啊！】

蘇牧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他發揮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宛如叢林中的獵豹，勁直奔向裝有電梯的“茅草屋”。

但是。

有個身影比他還快。

當“茅草屋”進入蘇牧視野中時，一道白光從宿舍區的方向激射而出，瞬息之間劃破夜空，追了上來。

下一秒。

夜空中的白影分出一道閃電，橫亙在蘇牧與“茅草屋”之間。

驚雷轟然落下，產生了大量煙霧。

蘇牧下意識用手臂擋住飛來的碎石，被這自然之力震撼地全身發麻。

——剛才若是再往前跑一點，這雷就要落在他身上。

這顯然已經不是人類能抗衡的力量了。

隻有妖怪才能做出來。

“你就是……逃學的學生麼？”

煙霧散去後，一個銀白的身影展現在蘇牧眼中。

她手持長槍，眼神淩厲；

微微自然卷的銀白長發披在肩上，瓊鼻櫻唇，肌膚如雪般透亮。

這個女生冷傲地看向這邊，額頭長著一對纖細的鹿角，兼之臉頰邊緣覆蓋著一層細小的銀白鱗片，完全一副非人的外觀——

在蘇牧的記憶中，有一個符合這些特征的傳說生物。

【龍。】

鹿角，魚鱗。

身為中國人，沒人不知道【龍】的這些特征。

“……不回答嗎？沒關係，總之先抓起來。”

龍女挽了個槍花，向這邊走過來。

然後“撲通”一聲很耿直地摔到地上。

“……”

“……噗。”

饒是內心怕的要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蘇牧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明明出場那麼華麗，氣質那麼孤高，卻冷不防一個平地摔。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事嗎？

“你剛剛‘噗’了吧，”龍女臉朝地躺了兩三秒，不動聲色地站起來，“我問你——你剛才‘噗’了吧！”

狂風亂作。

憤怒的龍嘯讓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羞惱的龍女咬牙切齒，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銀白色的鱗片透著淡淡粉色。

“又不是我把你絆倒的……誰讓你沒事穿下擺那麼長的睡袍。”

蘇牧喃喃自語。

“嗯——？”龍女眼皮一跳，克製著怒氣，“這能怪我嗎？要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覺還逃學，我會穿成這樣出來麼！”

又是一陣龍嘯。

蘇牧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那你回去不就得了……”

“……”

龍女深吸一口氣，臉頰抽搐著撐起高傲的表情：“哼，你這弱小的蟲子還有點兒本事。剛才若不是我躲的及時，恐怕就被你的暗器給傷到了。”

嗯？

暗器？

看著這個龍女故作鎮定的模樣，蘇牧反應過來——

【她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啊。】

既然遇到了，他又不是這個妖怪少女的對手，如果奉承她的話，說不定會放過自己？

想到這裏，蘇牧壓下著急的心情，頭發一甩冷酷地說：

“彼此彼此，能逃過我的‘彈指神通’，你很不錯。”

他很輕易就看透了這個少女孤傲的脾性，能讓她出醜，就得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否則隻會讓她更加難堪。

果然，盡管很不齒蘇牧這蹬鼻子上臉的行為，龍女還是磨了磨後槽牙，用壓抑著怒氣的顫抖聲音說：

“嗬，嗬嗬。‘彈指神通’嗎？雖然完全沒有聽說過，但肯定是很厲害的暗器吧？”

是啊，是《射雕》係列裏很有名的武功呢。

“我明白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使出那個暗器。”

“等一下！”

“……幹嘛？”

龍女柳眉微蹙。

蘇牧負手而立，悠悠望向夜空，眼中盡是滄桑：“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早厭倦了打打殺殺。姑娘，今日見麵即是有緣，不如你放我過去，待他日我與你在那嶽陽樓上把酒言歡，豈不美哉？”

這架勢把龍女唬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知道對方隻是個菜雞，她差點兒就相信了。

龍女把槍一橫：

“少廢話，看槍！”

一道銀光乍現，蘇牧暗惱這妖怪油鹽不進正要躲，卻見她忽然又扭扭捏捏停了下來。

“……稍等一下，我要弄一下睡袍。”

龍女咬著嘴唇，細聲細語地說。

鱗片上的粉色更豔麗了。

“請便。”

蘇牧說著，眼睛卻飄向了她身後的茅草屋。

校內警報響起的時候龍女正準備就寢，於是穿著睡袍就出來了。她的睡袍很華貴，長長的下擺拖在地上，幾乎可以比擬婚紗的長度。

得到同意後，龍女把長槍插在地上，彎下腰將睡袍下擺攏起來，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腿。

她餘光瞄了眼蘇牧，見他沒有盯著自己，這才安心地把下擺分作兩股，認認真真纏在左右兩條腿上，以方便行動。

“……你要去哪裏？”

做完這些，她抬頭發現蘇牧繞著自己轉了大半個圈，於是沉聲問。

蘇牧欲言又止，忽然指向她的腿：

“你沒綁好啊，都散開了。”

龍女聞言低下頭，卻不料蘇牧拔腿就跑。

他此時距離茅草屋已經很近了，再三兩步就能衝進去。

龍女反應過來。

臉頓時黑了下去。

“你……敢耍我？”長發無風自動，並伴隨著電閃雷鳴的聲音。

蘇牧不敢回頭，拚了老命往前跑，一下子撞入一個柔軟的懷抱。

“嗨呀呀，主人。我說怎麼這麼慢，原來你在和她……欸，他？”

“幻陣快維持不下去了，其他學生就要進來了哦。”

兩個相似的聲線同時響起。

緊接著，一個軟若無骨的手掌輕輕拂過蘇牧後腦勺。

他隻覺身體一酥，就再次暈了過去。

昏迷之前，鼻尖彌漫著奇異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