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倒是還行……”
尉遲語嫣望著身後的辦公桌點了點頭。
“反正桌子我一般都是最後擦的,也不至於擔心被你糟蹋了之後還要再擦一遍。”
“作為男人帶著劇毒還真是抱歉啦!”
“對了,差點忘了……”
尉遲語嫣話鋒一轉,而且幾乎同時畫風一轉——衝著劉詩芸露出笑容。
“詩芸,你也來我們這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咱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也沒什麼啦……”劉詩芸輕輕一笑,“就是一點團委會的宣傳資料,可以記得明天幫忙轉交給周坤學長嗎?”
“原來如此!雖然是給周坤那個家夥,不過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好好轉交的,你盡管放心就好了!”
尉遲語嫣文文靜靜地放下撣子,從劉詩芸那裏雙手接過檔案,再文文靜靜地抱在胸口。
和麵對我的時候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所以說這個尉遲語嫣到底是有多討厭我啊。
“對了!”
——尉遲語嫣再緊接著騰出一隻手指來,可愛地點了點臉頰。
“雖然現在還在燒水,不過再等幾分鐘應該就燒好了,詩芸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在這兒坐會兒?”
“我覺得我還是不打擾尉遲學姐做清潔的好啦……”
“誒誒,那……”
尉遲語嫣看了我一眼。
這個意思我倒是讀的懂,尉遲語嫣不太樂意和我單獨相處,想拉劉詩芸留下來墊背,不過嘛……
尉遲語嫣都已經事先說過我哪怕隻是坐下來都會妨礙她打掃了,在這個前提下,劉詩芸是根本不可能留在這裏的吧。
我倒是已經覺得劉詩芸留不留下來,對於我即將遭受的待遇都無所謂了,所以也無意去勸劉詩芸,隻是單純看熱鬧。
果不其然,劉詩芸一邊托著胸脯一邊向後滑步,很快就摸到了大門的把手。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我就先告辭了。尉遲學姐和思儀要加油哦。”
“哐~”
陷入緊閉的房門,以及這個房門內,凶神惡煞的尉遲語嫣和我。
“呃呃……”
“限你十五分鐘以內弄完。”
尉遲語嫣一邊盯著我,一邊又把剛剛的撣子拿回了手裏,上麵的雞毛排列得整整齊齊,仿佛嚴陣以待的衛兵似的。
“我感覺十五分鐘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勉強……”我不由得抖起眼角,“話說回來,為什麼隻給我十五分鐘……?”
“因為再過十五分鐘就是休息時間了,連前半節晚自習都要下了。”
“呃呃……這樣嗎……”
和前一天的“天誅”比起來倒是顯得正常了許多……
看看鐘表,七點四十五分,真的離下晚自習隻剩一刻鐘,沒想到在回活動樓的路上竟然耽誤了這麼多時間。
“所以,如果到時候別的同學來訪,被誤認為和你是男女朋友的話,就讓你天誅地滅。”
……請允許我收回前言。
這個尉遲語嫣在各種必要和不必要的地方都很可怕啊。
想來跟她爭辯也不好使,我還是乖乖搗鼓工作,實在不行等晚自習下課再出去吹風吧。
“嗯嗯……”
先看看學生會的賬本在哪裏,再找找計算器,最後把白天的時候收到的申請裏,和財務相關的抽出來,挨個挨個地核對……
不過事實證明,對於我這個新手入門的會計來說,即使之前預習過會計常識,不需要向其他人請教,我的效率也根本不足以使我在十五分鐘之內完成今天工作的收尾。
當響徹校園的下課鈴響時,我抬起頭,尉遲語嫣的身影正出現在我的麵前。
「天誅地滅」。
簡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樣。
“快點喝吧。”
“誒……!?”
尉遲語嫣將一小碗綠茶滑到了我的麵前。
“開水燒開的時間不是我能控製的,我這邊也隻是例行練習而已。”
尉遲語嫣回頭擦拭茶具,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明明是要拋開工作全身心靜下來品嘗的精品茶葉,你卻無福享受,我能有什麼辦法呢~?自顧自地哀嚎自己痛失的良機吧,笨蛋~”
“這……這樣嗎?”
原來“無福享受”指的就是“天誅地滅”的懲罰嗎?
“那、那萬一,真的進來個別的同學什麼的……”
“你想多了,四四棍子~”
尉遲語嫣滿臉不屑的表情。
“說到底,你這種娃娃臉,無論是誰都不可能覺得我這種美少女會看得上你吧?誤會壓根就無從談起,自我感覺別太良好啦,豆芽菜~”
“我這種長相明明叫活力型!”
什麼豆芽菜,給我向全世界的娃娃臉道歉啊混蛋!
“話又說回來,剛才那個‘四四棍子’是怎麼回事,千夏起的外號又產生的新變種嗎!?”
“對了,說到千夏大人。”
尉遲語嫣對剛剛的蔑稱毫無歉意,兀地打斷了我,給她自己沏上另一杯茶,緩緩地坐在一旁的沙發裏。
“你今天為什麼又要和千夏大人唱反調?”
“……”
這下子氣氛真的變得恐怖起來了。
兩天的相處已經讓我知道了,尉遲語嫣對於夏千夏的情感絕對非同凡響,超常的“千夏‘大人’”的敬稱更是這種關係的佐證。
說到底,恐怕這才是尉遲語嫣看我不順眼的根本原因吧。
論夏千夏在尉遲語嫣心目中的地位,恐怕根本容不下任何一小份異議,我不喜歡夏千夏的表現被尉遲語嫣看在眼裏,自然而然地轉化成了尉遲語嫣對我的厭惡。
沒想到和夏千夏的這段孽緣,暫時還沒被夏千夏回想起來,卻先在尉遲語嫣這邊側麵折射出了影子。
夏千夏的會長地位太高,很難自損身份和我胡鬧,可尉遲語嫣這個秘書可就不一樣了,更何況對象是剛剛才進入這個學生會的我……
“先說好,我可不是因為你的資曆淺就打壓排擠你喲。”
雖然你這種男人確實很討人厭就是了——尉遲語嫣抿一口茶水,若無其事地補充著。
“主要的問題還是在這個案件和你自己呀,”尉遲語嫣輕輕蹙眉,“這種語焉不詳的人證,本來就應該持保留意見,像你這種明明有問題還非要裝作可以直接通過的樣子,才是最不對勁的。”
“可是……”
在“目擊施銘離寢”上存在疏漏的李源。
無論怎麼樣都理不清證言的莫萬花。
語焉不詳。
但是……正是因為如此……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無視問題的才不是我,才存在著絕對不可以被無視的問題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語焉不詳’這件事,說到底也隻是千夏轉述給你的吧?”
“千夏大人說的會有錯嗎?”
“沒有錯……”
隻第一句話,我就被尉遲語嫣瞪泄氣了。
我猶豫兩下,再次大大地吞吐一口空氣。
“但是,如果不是錯,而是疏漏呢?”
“誒……?”
尉遲語嫣眨眨眼睛,氣勢終於斂了回去。
我趁這個機會一鼓作氣,把尉遲語嫣和周坤剛到場之前時的詭異的氣氛,莫萬花的遲疑,還有莫萬花對於施銘陰暗表情的來源不明的顧忌,一股腦地向尉遲語嫣說了出來。
尉遲語嫣聽完我的敘述,放下茶杯,十指交疊,低聲沉吟了起來。
“嗯……雖然這些都算不上明確的邏輯,不過我也不是擅長邏輯的人就是了。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些問題呢。”
“所以我認為——”
“但是,”
尉遲語嫣殘酷地打斷了我。
“就算這樣它們也仍然不是確鑿的證據,根本不能成為你亂來的理由。”
“咕……我這也不是亂來,我隻是在做出一點兒懷疑……”
“懷疑的方向就一定是施銘背後的黑幕嗎?你這個想法也太先入為主了吧?”
“這個,還能往什麼方向懷疑……?”
“為什麼不能是碰巧看到了不敢亂說的街頭鬥毆?”
尉遲語嫣不屑地哼了一聲。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可能,比方說她買美工刀的事實有偏差;再順帶一提,還可能是案件裏涉嫌老師的劣跡甚至栽贓陷害,搞得莫萬花不敢細說哦。”
“這是先入為主吧。”
“你昨天不也是,明明完全不了解補習班的老師,還先入為主地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本來就應該這樣吧,話說昨天那種事情還記仇就太不好了吧!”
“怎麼可能不記!像你這種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的家夥,可是最喜歡跟在權力和老師的聖旨後麵打轉的了!”
“……”
看起來尉遲語嫣真的對個別老師和“當權者”有很大的意見。
對話莫名其妙地就開始偏題,而且還因為電波對不上吵起來的緣故完全失去了建設性——尉遲語嫣看起來也和我一樣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氣呼呼地猛喘兩口氣,偏開臉去,沒有再選擇和我死纏爛打。
“叮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