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打鬥的結果如何,直到墨微辰被撈上岸,她也沒想起來。
不過她與秦無瑕之間武力差距實在懸殊,那次八成沒討了好。即便她墨家功夫在江湖上也響當當亮堂堂,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所以是在那個時候,秦無瑕幹脆廢了她的武功嗎?她的千機引又到哪兒去了?是他藏起來了?墨微辰想不起來,一腔煩躁全扣在秦無瑕頭上。
臭男人,淨知道欺負她一個姑娘。
“阿嚏!”十九一個噴嚏,驚起林中寒鴉大片。
“再大聲點兒,”墨微辰沒好氣地道,“最好把朱子業的人都喊過來。”
十九搓了搓鼻子,強勢的綁匪成了鼻頭通紅的落湯雞,很有些滑稽。他沉聲道:“冷水裏洗了一遭,怎地火氣還這麼大?”
墨微辰從佛像背後伸出腦袋,撇了眼借著燭火烘烤的衣物,想起那件暖融融的大氅,更火了:“收了你的刀子,我要跑也不是現在!”
十九不知想到什麼,竟笑了。
“不準笑!”墨微辰氣急敗壞,身子不自然地往石佛後藏得更深。
要不是這人本來就是瞎子,她非挖了他的眼睛不可!
傍晚十九拖著她沿河底水道遊了大段,竟繞回了人來人往的西山石窟,等到天色黑透,才上岸尋了個沒人供奉的佛龕躲藏。朱子業帶的人不多,搜索範圍有限,隻會按照常理往人跡罕至上岸點追捕,絕不會想到她倆反其道而行之,藏進了西山上千百個佛洞之一。
隻是這代價,是必須在水裏泡成冰棍。常人早就凍死了,那還經得起這麼折騰?墨微辰不得不佩服自己身體倍兒棒。
烤了一陣火,十九緩了過來,邊玩著短刀邊問:“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怕我?”
“怕你作甚?”墨微辰靠在石佛背後閉目養神,“你我素不相識,綁我肯定跟別人有關。在見到你的金主之前,跟著你比帶護衛還安全。”
十九冷笑:“就這麼篤定?不怕我卸了你身上部件?”
墨微辰賭氣道:“那敢情好,咱倆一個瞎一個殘,你缺眼睛我缺腿,搭個雙人組合叫‘青州二缺’,上街賣藝肯定能發大財,指不定賺得比贖金還多。”
“還會貧嘴,確實不怕。”
墨微辰看了他一陣,目光停留在十九那對凹陷殘缺的眼窩,頓時覺得芒刺在背,眼睛疼痛,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她輕聲說道:“我墨家堡門人滿天下,若隻是求財,算你膽大;但要真傷了我,沒你好果子吃。”
家,就是她的底氣;父兄家人,就是她的靠山。
至於親夫秦無瑕...
那日真該多灌他幾壇子酒,讓他倒下三天三夜起不來床。
墨微辰扁了嘴,十九不知想到什麼,也沉了臉色。
清晨的第一聲鳥啼傳進洞裏,墨微辰將衣衫一件件穿上,等到洞外人聲漸起,偷眼看了看十九:“快過來。”
十九磨磨蹭蹭起身:“怎麼?”
“你瞧,那人像不像朱子業的隨從?”
“...哪裏?”
十九靠近墨微辰,側耳全神貫注地聽佛洞外的動靜。
墨微辰伺機刺出手中燭火,以火為劍,一招“明鬼點星”直叉十九耳朵。
“你做甚麼...”話未說完,十九已經明白墨微辰同他反目,薛家長拳“推窗望月”剛猛使出,前送的左拳捏了短刀,乃生死相博的打法。若墨微辰不退避,兩人都得掛紅。
墨微辰莞爾一笑,使出藏在袖中已久的東西。正是她那日灌醉秦無瑕後,從他房中翻箱倒櫃尋回的墨家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