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家三口出了門，一邊打聽一邊尋找，最後在村東頭的歪脖子樹下得知消息：那頭豬在這裏甩下了段智慧，頭也不回地衝向了東邊的山裏，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豬啊！我還指望著它給雲平說門親事呢，它怎麼就丟了啊！”劉翠蘭神情悲戚，隨即她看向丈夫，語氣堅決道：“學武，這次你絕不能偏袒你爹一家，必須讓他們賠錢！”

“好。”段學武早已對父親失去了期待，那個家中唯一讓他牽掛的，隻有母親。

......

段智慧喝過頭疼粉後，無力地癱在炕上，雙腿岔開，擺成一個“大”字。那頭豬扛著他狂奔了足足二百米，他的兩條腿顛得幾乎要斷了，稍一動彈就疼得鑽心。

“讓你別去找學武，你非去，這下把學武家的豬弄丟了，以後學武怎麼過日子啊？”奶奶李香蓮一邊給他揉著大腿根，眼神裏帶著責備。

段智慧心情糟糕透頂，聽到妻子的話，頓時火冒三丈，伸手狠狠掐了一把李香蓮的胳膊，怒道：“都是你慣的！當初要不是你偷偷給他糧食，這小畜生早就餓死了，哪會惹老子生氣！”

一激動，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李香蓮痛呼一聲，眼神黯淡。她其實很想反駁段智慧，當初她給學武的不過二十斤糧食，可這些年學武早已還了十倍不止。那些糧食段智慧吃得心安理得，如今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可她隻能在心裏想想，她一個家庭婦女，能有什麼辦法？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

一旁的段學文冷眼旁觀，不僅對母親的委屈無動於衷，反而語氣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媽，你懂什麼啊，就會瞎摻和。”

“爺，這下可怎麼辦？學武要是告到大隊，咱們就得賠他們豬錢了。”段大民慌張地看著爺爺。

“瞧你這點出息，慌什麼？豬丟了就丟了，一頭豬而已，告到大隊又能怎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就不信他一個當兒子的，敢要他親爹的命！”段智慧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

“爹說得對，有本事就讓他們告去，告贏了也沒用，咱們就是不賠，看他們能怎麼樣！”郭翠花在一旁幫腔，語氣裏透著無賴。

李香蓮看著這一家子無恥的嘴臉，心中暗歎。她一時走神，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行了，行了，別按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段智慧疼得直抽冷氣，一腳把妻子踹到一旁。

他扶著牆勉強站起來，衝著段學文說道：“老大，你拿點錢，跟我去衛生所看看，疼死我了，該不會摔骨折了吧？”

這個年代的農村雖然推行合作醫療製度，費用主要由集體承擔，但個人也需要支付少量費用。

段學文一聽到“錢”字，愣了一下，先是瞥了一眼旁邊的媳婦，隨後低下頭默不作聲。他根本不想出這筆錢。

知子莫若父，段智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怎麼？連給你爹看病的錢都不想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