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男人都去村長家開會了,我抓緊時間去三狗子家寫作業。
寫完作業後,我一邊教三狗子寫作業,一邊聽著三狗子他媽在外麵和人嗑瓜子討論張叔家的事情。
“要命啊,可真是嚇人啊。”三狗子他媽壓低了聲音,“有人看見了,有倆娃娃去敲他家的門。還有娃娃的笑聲呢。”
“我說啊,就是造孽!他家啊,可是賣了三個女娃當生樁啊。這都是報應。”
“呸呸呸,誰家沒賣過生樁啊。要按照你這說法,全村的人都得死咯?”
“你沒聽張春華說的啊,都得死啊。”
“怪嚇人的,看我家男人開完會回來怎麼說吧。”
......
聽著外麵的聲響,我收斂了神色不再說話。
三狗子的二爸回來了,三狗子他媽迎著他進來,我聽著他們在外屋的對話,“怎麼說啊。”
男人不耐煩地回答,“回來連口水都沒有就問東問西。”
三狗子他媽嘖了一聲,我聽著聲音,應該是去倒水了。
突然間,簾子被人掀開,我的心像被人揪住了一樣,後背僵直。
三狗子他二爸走進來,本就狹窄的房間,顯得更加逼仄。
那人站在二狗子後麵,一邊慈愛地摸著二狗子的頭,說,“好好學啊臭小子”。
一邊,用他的下半身,磨著我的後背一側。
我想拉開距離,但右邊就是牆壁。
二狗子煩躁地甩開他的手,“我媽喊你呢。”
他戀戀不舍地走了出去。
我內心的秤砣落下,感激地看了一眼二狗子,他一臉莫名其妙。
我又給他寫了好幾道題目。
雖然我上學比他晚,但是成績比他好很多,一進去我就上了六年級。
二狗子看我寫下一道又一道的題目,哀嚎不斷,叫苦連迭。
我在二狗子的哀嚎聲中,從外麵他二爸和他媽的談話中,拚湊出了事情的結果。
村長和村裏的男人一致認為,是有東西作祟。
從張嬸那胡說八道的話裏,拚湊出來的真相,顯示就是這樣。
這個結論一出,大家都慌了。
還是村長當機立斷,他說要去城裏找高人來解決。
大家信任他,很快就有兩個男人和村長一起去了城裏找高人。
而承擔這一重任的,就是二狗子他爸。
我內心很是高興,這樣子我去二狗子他家寫作業的時候,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而就在村長一行人走後,又死人了。
這次死的,是張叔的弟弟家。
他們家也有兩個娃娃去做了“生樁”。靠著那兩筆錢,張叔的弟弟家都不工作了,整天吃喝嫖賭,好不快活。
他們一家四具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
用肉塊來形容可能更好一點。
眼看著死了這麼多人,我也有點害怕了。
雖然家裏那扇破舊的木門,並沒有什麼抵擋的作用,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還是認真地栓上了。
那天夜裏,我睡得並不踏實,恍惚間,好像聽到我妹妹二妮在叫我。
比起聽到的聲音,我先是聞到了一股衝天的血腥味。
這氣味令人窒息,一股糜爛的惡臭彌漫在空氣中,仿佛來自地獄。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這氣味嚇醒,我害怕得把整張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姐...姐...姐姐”
“姐姐,出來陪我玩啊。”
我聽到了二妮的聲音。
跟平常的她不太一樣。
陰惻惻,異常詭異。
我感覺到一雙冰冷的眼睛在被子外麵緊緊盯著我,陰寒的氣息仿佛在我耳邊遊蕩。
我張開嘴巴,小聲地唱起了歌給自己壯膽。
那是小時候,我爸從李嬸那裏學來的哄娃娃睡覺的歌。
我爸給二妮唱的時候,我聽了幾句,便記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歌的作用,我漸漸不怕了,甚至,眼皮越來越重。
第二天,我醒來才發現,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家,從天花板到地上,全是血手印。
小小的,就像小孩的手掌一樣。
直覺告訴我,昨晚,真的是二妮回來了。
可出了事的,都是家裏有娃娃做了“生樁”的,我家,從來不讓娃娃去做“生樁”。
再難,就算砸鍋賣鐵,也不讓娃娃去做。
因此,我家也是村裏的異類。
難道,二妮,被人挖出去做“生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