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那晚果真沒有回家。
婆婆氣不過,請我去祠堂罰跪。
漫漫長夜,冰涼的地磚,黃幔鬼哭狼嚎般在頭頂上回蕩。
到後半夜,我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
意識逐漸迷離,想起五年前裴昭剛來沈府的時候。
那時他邊讀書邊照顧他爹。
我時常跟丫鬟蹲在牆下聽他念之乎者也,一天都不覺得煩。
不敢讓他發現,又期待他何時發現。
直到有天下雨,窗戶突然打開,從裏麵伸出一隻青色油傘。
“沈小姐,今日進來聽。”
他就那樣直勾勾看著我笑。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等進了屋,臉都已經紅透了。
裴昭沒怪我放肆,還請我吃餅。
怕我尷尬,故意問:“小姐可認真聽了,今天我背到哪裏?”
“關關雎鳩,在......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君子......”
“君子好逑。”他接到。
“對對對。”我欣喜:“郎君念詩可真好聽,就是不知是什麼意思?”
裴昭頓了下:“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美麗賢淑的女子啊,你是君子朝思夢想的人。”
“啊!裴郎君有意中人了?”我一下驚蹦起來。
他嚇得連連擺手:“沒,沒有,大丈夫沒有立業何以為家?隻是待我及第,若有了意中人定是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我有了意中人,我甘願為她做一輩子的甜菜餅。”
裴昭耳尖都急紅了。
我自覺失態的坐下。
低頭小口小口咬著餅,羞澀道:“郎君的餅,真......真甜。”
一個月後,裴昭出門領貢院試貼。
我回屋途中,經過父親的書房,聽到裏麵傳來壓抑的哭聲。
“沈老爺,我也是受人蒙蔽的啊,求你救我兒一命,我就這一個兒子,若是放他科考,那戶部查下來全都完了。”
是裴昭他爹的聲音,我豎起耳朵。
“不行,萬一事情敗露,便是殺頭大罪!我沒有辦法,你還是做好收屍的準備吧。”
聽到這,我再也忍不住衝進去,跪在地上:“爹,我喜歡裴昭,不管他做了什麼錯事,我求你救救他。”
那天父親看向我的眼睛像裴昭身上的血一樣幽深。
隻是當時,我拚盡盡力保全了他。
如今,他卻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