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出來,我臉上多了兩道巴掌印,嘴裏都是隱隱的血腥味。
婆婆是個講究人,打人就打臉。
打完臉,立馬又回到一副心懷慈悲的模樣,字字句句都是告誡:
“佛曰:莫道因果無人見,遠在兒孫近在身。我不知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竟讓我好好一個兒敗在你的手裏。”
“沈雲熙,你連自己丈夫的心都管不住,還勾著他在街上胡鬧,你不要臉我們裴家還要臉呢!”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今年再無所出,就別怪婆母給你夫君納妾了。”
“阿彌陀佛。”
我出來的時候,依稀聽到裏麵傳來爭執聲。
方才一句話沒說的公公說:“你那個混賬兒子幹的好事,你怪到媳婦頭上幹什麼?”
“沈家都敗了,你怕她做甚?”婆母怒吼:“當初要不是這個臭丫頭逼著我兒子入贅,我兒如今早就官拜宰相了!你非逼他娶個破落戶的女兒,他能不難受嗎?”
公公歎氣:“那不都是權宜之計嗎?要是不入贅,你現在哪來的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錢?”
“權宜之計?你倒是權宜了,可憐我的兒.......”
婆婆哽咽了兩聲:“他娶了一個不會下蛋的女人為妻,他這輩子都被毀了!”
我沒有繼續再聽下去,也沒有再回佛堂。
隻覺得一隻大手將我的整顆心都掏空了,心底的疼蔓延至全身,連走路都開始不穩。
初冬的太陽溫暖和煦,照耀著我院子中血色的紅梅。
我推開門,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樹下,不由得想趕緊走開。
誰知手腕突然被攥住,裴昭的視線在我臉上來回打轉,而後指尖慢慢摸索著我的臉:“她打你了?”
嗬,好笑。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一想到剛才婆婆的話,我心如刀割,用力甩開他的手。
裴昭像是被我激怒了,犀利的眸子似笑非笑:“沈雲熙,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不知道反抗嗎?還是,你在對我裝可憐?”
我也跟著笑:“我裝可憐對你有用嗎?”
他不說話,隻瞪著我看。
半晌後,一拳砸在樹枝上,雪撲簌簌的落了我滿頭。
“也是。”
他冷哼:“知道沒用,那你就活該受著!對付你這種滿腹心機的女人,就是不能仁慈。”
他走的很幹脆。
因為他知道若是一整天在外尋歡作樂不回家,他娘會罰我罰的更重。
裴昭,你竟,恨我至此嗎?
我咬著唇,緊緊握著身邊樹幹,任細長的枝藤把掌心紮的鮮血淋漓,也不讓一顆淚掉下。
心疼到麻木,我才徹底醒悟過來。
裴昭,既然你不愛我。
那有些事我也不必再替你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