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阮清歌的消息和日曆裏產檢的提示並排陳列在鎖屏界麵,像兩把尖銳的刺,直直紮進葉雲安的心裏。
“阿俞,明天你會陪我的,對嗎?”
葉雲安第一次無助地望向自己的丈夫,甚至還帶了一絲祈求。
蕭晨俞一向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極為重視,可第一次產檢時,他卻因為阮清歌而缺席。
這一次,葉雲安咬著嘴唇,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一次挽回這段感情的機會。
幾秒的沉默,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蕭晨俞有些艱難地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猶豫和無奈。
“安安,今天的婚宴多虧了清歌幫忙,她裏裏外外張羅,才讓婚宴順利進行。如今她肚子突然出事,於情於理,我們也要承擔一些責任......”
葉雲安的神色漸冷,心裏剛剛燃起的那絲動容,也瞬間煙消雲散。
“嗯......”
見她鬆口,蕭晨俞激動地上前幾步,握緊她的手,討好地說道:“多謝寶寶體諒,你一向最善解人意了。”
葉雲安平複了下心情,將藏在心底許久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那分手這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這句話仿佛踩中了蕭晨俞的某個開關,他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分手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我堂堂蕭總,又為你買禮物道歉,又卑微屈膝的跪在這裏給你按摩,你還想怎麼樣?你別不知好歹!”
蕭晨俞的唇角帶著不屑一顧的冷笑,眼神裏滿是輕蔑,仿佛在看一隻不聽話的寵物狗。
葉雲安冷淡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她望著眼前這個臉色逐漸暴躁的男人,心裏想的卻是曾經那個帶著爽朗笑意的少年。
或許是學生時期的愛情是一道免死金牌,讓她忽略了蕭晨俞這些年來的改變,忽略了他們之間早已出現的裂痕。
“葉雲安,我勸你自己想清楚,你跟我談了七年,早就被我玩爛了,現在又懷了我的孩子,你離開我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當冤種接盤俠。”
蕭晨俞的這些話,紮得葉雲安一陣顫栗。
“我給你一晚上,你就在家裏好好考慮下,別這麼不乖。”
說完,他果斷地扭頭離開,還不忘臨走前反鎖上了大門。
葉雲安看出了他顫抖的手和慌亂的腳步,心像是被泡在檸檬水裏一般,酸澀不已。
原來,他這麼擔心阮清歌,擔心到連多聽自己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默默地拿出手機,手指顫抖著給沈雅發消息,詢問新身份的安排進行得如何了。
沈雅的消息回的很快。
“安安,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的新身份在A國。那裏有一對失去孩子的老夫妻,他們很善良,願意收養你。到時候沒有人能找到你。”
葉雲安的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衝了個熱水澡,洗去爭執時的一身薄汗,重新躺下。
到了後半夜,葉雲安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了。
腹部傳來一陣絞痛,如同五臟六腑都被擰成了麻花,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的額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手抖得像篩糠一般。
“阿俞......”
葉雲安身體的第一反應是打給蕭晨俞,況且屋子還被他鎖住了。
漫長的等待後,電話終於被接通了,葉雲安強忍著劇痛,聲音顫抖地開口求助。
“阿俞,我的肚子好痛......”
“葉雲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妒?清歌肚子不舒服,你也要肚子不舒服,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嗎?”
蕭晨俞的聲音逐漸冰冷,到最後稱得上是嚴厲,唯獨沒有關心和擔憂。
葉雲安已經疼到顫抖,一時間竟然沒能說出話來。
這樣的沉默被蕭晨俞當成了默認,他的語氣裏帶上了不耐煩。
“虧你還知道不好意思,下次別騙我了,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演戲。”
“俞哥,你能來浴缸這邊一下嗎?”
嬌柔軟媚的聲音忽然從話筒裏傳來,是阮清歌。
她可憐兮兮地求助道:“我忘記孕婦不方便擦幹身體了,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蕭晨俞最後警告了幾句,便匆忙地掛斷了電話。
葉雲安強撐著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原來,自己還是會難過,還是會為這個男人流淚。
她默默為自己撥打了120和開鎖師傅的電話,每一個按鍵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救護車很快趕來,葉雲安被抬上擔架,鮮血順著床單流下,染紅了她的睡裙。
她像是一朵即將凋零的玫瑰,麻木地望著天花板,任由醫護人員在自己身上插滿了管子。
手機界麵上,還停留著蕭晨俞的最後一條警告消息。
“以後不要玩這種小心思,我更喜歡以前那個單純的葉雲安。”
葉雲安忍著痛,艱難地打了幾個字。
“很快,我就不會再煩你了。”
隨後,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