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吳淑芳的聲音本就不小，再加上村裏人向來愛看熱鬧，沒一會兒，門口就圍了一圈人。

王偉華被扶起來時還在演戲，拍著吳淑芳的手假惺惺道，“淑芳，別生氣。我想澤遠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昨天提親沒成，心裏有點不痛快。”

他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哎，提親失敗了？”

“倆人不是娃娃親嗎？”

“這都啥年代了還講娃娃親？再說了，他們都幾年沒見了？”

“你看看澤遠現在，脾氣多暴，說動手就動手。”

“是啊，這種男人最嚇人，一激動就打人，嫁給他可慘嘍。”

議論聲一波接一波，像針紮一樣刺進耳朵裏。

周澤遠站在人群中，拳頭越握越緊，“我沒有打人！”

可沒人聽他的解釋。

村長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地勸著：“澤遠，這事兒確實有點丟臉，但人活一世，日子更重要。別往心裏去。”

旁邊也不斷有人附和。

周澤遠站在人群中，沉默地掃視一圈。

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就像一條河，哪怕你竭力分辨清濁，也抵不過眾人的一陣攪動。

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再留在這個地方了。

明天一早他就要去買票。、

上輩子他在部隊時，總把這片土地當成魂牽夢繞的故鄉。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自作多情的執念。

他回到家，開始收拾東西，卻發現沒有準備趕路的幹糧。

翻了翻，什麼都沒找到。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門，敲響了隔壁黃嬢嬢的門。

“黃嬢嬢，您那兒還有點幹糧嗎？”

木門吱呀打開，黃嬢嬢係著圍裙就往灶屋跑：“造孽喲，咋連飯都沒吃！”遞來的餅還帶著餘溫，麥香混著柴火味鑽進鼻子，燙得他喉嚨發緊。

“嬢嬢，我要回走了。”他捏著餅，聲音悶在胸腔裏。

黃嬢嬢一愣，隨即想起今天村裏鬧出的動靜，眼神也柔和了幾分，“走得好！外頭路寬，總比在這兒受委屈強。明兒嬸子給你蒸鍋饅頭帶著！。”

周澤遠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哪知還沒走多遠，拐過個路口就看見王偉華正站在路邊，和村裏幾個男人有說有笑地抽著煙。

“哎，偉華，你真打算娶吳淑芳啊？”有人笑著問。

“你一個城裏人，真就看上一個鄉下丫頭？”

王偉華叼著煙，慢悠悠地笑了一聲：“她家好幾塊地呢，吳叔也在外頭做生意，你說我圖什麼？”

眾人對視一眼，調侃聲此起彼伏。

王偉華轉頭時，恰巧看見正要路過的周澤遠。

周澤遠沒打算理他，隻當空氣一般擦身而過。

“周哥？”王偉華朝他喊了一聲，臉上仍掛著得意的笑，“你都聽見了？”

周澤遠腳步一頓，沒吭聲，繼續往前走。

他不打算告訴吳淑芳這些話，也沒必要。

那是她的選擇，他是個外人，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