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複意識,是被營養液灌醒的。
睜開眼,恰好看見謝淮川眼底的那幾絲波瀾。
對上我視線時,又恢複成了高高在上的無情。
“宋助理說你十六個小時沒進食了,不多吃些,到時候如何拍賣個好價錢?”
我為自己短暫的失神而感到諷刺,埋頭喝完了所有營養液。
不吃飽,怎麼有力氣逃跑。
吃完,看見穿著蕾絲睡裙的薑楚芸款款走過來。
我自覺伸出手,漠然地問:
“今天打算抽多少血?”
謝淮川和我結婚的第一年,薑楚芸就用了各種自殺手段逼他兼祧兩房。
可真的圓房時,她又說因大哥的死傷心過度,無法濕潤,要抽魅魔的血做潤滑精油。
作為頂級魅魔,我的血當然是上上之選。
四年多時間,六十四萬毫升。
“不必,以後都不用抽血了。”
聽見這話,我愣怔了一瞬,隨後便見薑楚芸喜笑顏開地挽住他手臂說:
“我已經懷孕了,那麵銅鏡剛好可以當作我們孩子的滿月禮物呢。”
聞言,謝淮川難得眸色柔和,念叨著要推掉工作惡補一下育兒知識。
從那場車禍後,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情緒外露。
就連我們第三個孩子剛滿月就夭折時,他也僅僅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閉上眼,剛被營養液喂飽的胃忽地劇烈絞縮。
沒關係,很快就可以離開了,永遠不會再痛了。
即使謝淮川對我說:
“你有經驗,去給大嫂做頓孕婦餐,注意一下忌口。”
我也隻是沉默地進了廚房。
冰箱裏塞滿了肉。
但薑楚芸要求實在太多。
一會說蔥的數量得控製在指甲蓋大小。
一會又嫌肉片的厚度大於兩毫米。
......
一整個冰箱的肉都被她塞進了我嘴裏。
胃疼,肚子也疼。
不想吃。
在陽台打電話的謝淮川視線掃過來,不怒自威道:
“阿玥,你又在耍什麼把戲?懷孕好幾次了,還不懂如何伺候孕婦嗎?”
他總是這樣。
我說什麼都不信。
薑楚芸啥也不用說,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
我忍著淚,把地上的碎肉都塞進嘴裏。
“比我養的藏獒還貪吃呢,怎麼樣?肉美味嗎?這可是屠宰場的鮮肉呢!”
隔著淚霧,我對著薑楚芸笑盈盈的臉點頭。
“好吃。”
她最大的靠山就在旁邊,我敢說不嗎?
可下一秒,她笑得更嫵媚了。
“你猜是什麼屠宰場?”
咀嚼的動作一頓,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
她俯身在我耳邊,一字一頓道:
“是魅魔屠宰場呀~”
“好吃就對了,畢竟這些,可都是你族人身上最美味的肉哦!”
“你早上喝的營養汁也被我加了他們的肉汁。”
說完,她猶嫌不夠地繼續補充:
“那個長老竟然認識你,說你是他故人的孩子,竟然自願上屠宰場的案板,說要用自己換你平安,哈哈哈,一群和你一樣的傻子。”
我的淚瞬間決堤,劇烈地嘔吐。
那嬌媚的笑聲在我聽來簡直如同惡魔低語,讓我幾乎失去理智。
尖叫著將地上的嘔吐物糊到她臉上,抄起盛肉的菜盤狠狠對著她頭砸下去。
手在半空中就被用力攥住。
及時趕來的謝淮川巨怒滔天:
“阿玥,你果然永遠這般惡毒,害死我大哥還不夠,還要害死他生前最愛的人。”
我失去痛覺般,扯起一抹淒慘的笑。
“謝淮川,我寧願當初和他們一起死了。”
不知是哪個字眼更加刺激到了他,直接擰斷我手腕,把我關進了佛堂。
這裏供奉著父母和大哥的牌位。
將薑楚芸送去醫院後,他就脫了我的衣服,鉗製在大哥牌位前,用淬了檀香火的皮鞭猛烈抽打。
我死死護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聲不吭。
打到最後,他扔掉皮鞭,掐住我的下頜問:
“你為什麼不叫?”
明明小時候,我最怕疼了,劃破個手指都得哭著哄他含一含。
來姨媽經痛時也要纏著他給我揉,直至他紅了耳根。
我聲音虛弱:
“三哥,放了我吧,不要再恨了,你繼續當你光風霽月的佛子。”
他緊緊抱住我,嗓音啞得像要哭了一樣。
“不......我早就成不了佛了,我不會放過你的,永遠不會!”
聽見意料之中的答案,我苦笑著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也假裝不知他在半夜時突然惡狠狠吻上了我的唇。
往後三天,我都被關在佛堂裏。
第一天,我聽見薑楚芸學了些新的花樣勾搭謝淮川,撞上了佛堂的門。
謝淮川無奈安撫,提醒她肚子裏的孩子。
第二天,下人不再給我送餐,我隻能吃薑楚芸剩下的殘羹冷炙。
第三天,宋助理過來,略帶哀傷地告訴我:
“夫人,出了些意外,拍賣會提前了。”
我心裏咯噔,及至出了佛堂,被押送到拍賣行。
見到地上那個血肉模糊的人,頓時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