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明跪求我還俗後的第五年。
在車間裏一夜七次後,滿臉憎惡地推開我。
「林靜月,你這個女佛子,怎能卑鄙到誘導我犯下大錯?不怕菩薩震怒嗎?」
他忘了當年是他在寺前七天七夜跪求我嫁他。
更忘了是他酒後吐真言抱著我說自己需要依靠。
我無言以對,他卻拉著衣衫不整的我走到佛堂。
打開了收音機廣播:「你害我犯了戒,那就麵對天下父老鄉親,給菩薩懺悔認錯!」
他全然不顧我的求饒。
將我推到剛裝好的大喇叭前,讓全村人聽我念經贖罪。
直到我聲音嘶啞昏厥,他才停止了折磨。
深夜高燒中醒來去廚房喝水,卻意看到陳光明正和我閨蜜,在供奉菩薩的織布機前糾纏。
原來,她才是他想要的人。
我攥緊佛珠強壓淚水,回房撥通了婆婆的電話:「媽,我同意和陳光明假離婚讓他肩挑兩房,但我有個條件。」
婆婆聽完我的話,興奮地打斷我:「靜月,隻要你配合,媽的命都可以給你!」
手中的佛珠霎時崩裂,散落一地,猶如我支離破碎的心。
婆婆第一次提出假離婚,是為了讓陳光明名正言順調往省級紡織廠時,我曾堅決反對。
為了陳家的前程,我甚至大度提出,可以把我的紡織技術教給林雨薇。
陳光明卻拒絕了,說雨薇身為先進職工不該被壓榨。
誰知這對虛偽的表麵兄妹,早已暗結連理,真正被辜負的人是我!
婚後五年裏,陳光明從未碰過我分毫,說娶我已是天大的福分,不敢有更多妄想。
每當婆婆暗示想要孫子,他就擋在我前麵:「媽,靜月還沒擺脫出世思想,我們不能強求。」
他總在工作之餘陪我讀經念佛,活脫脫變成個入世修行人,連握我手都覺是罪過。
車間裏的女工都誇讚我們的感情,說上輩子肯定積了大德,今生才能攜手終老。
我也信以為真,把他當成了此生伴侶。
可那夜紡織間裏不加掩飾的聲音,讓我看清了現實。
我默默地向菩薩懺悔,強忍淚水告訴婆婆:「媽別說傻話,我要您命做甚?隻要您幫我辦好手續讓陳光明簽字,我肯定成全您。」
我的讓步令婆婆喜出望外:「好好好!媽就知道咱靜月最明事理!我這就安排臨時工轉正手續,等雨薇進了省廠站穩腳跟,就幫你們重續前緣,保證一切如初!」
放下電話,我跪在地板上一顆顆撿起佛珠,每拾起一顆,五年來的記憶便浮現眼前。
五年前,我是望江寺最年輕的女佛子,陳光明說對我一見鐘情,整整追了我九十天。
我心動那日,他已在寺門外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也不肯離去。
「靜月,你若不回家,我就在此出家!」
「我不求肌膚之親,隻想精神相守一生。」
師父站在屋簷下歎氣:「傻孩子,你俗緣未斷,不如隨他去吧。」
我以為那時的心動,是菩薩指引我的前路。
如今想來,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罷了。
離開寺廟那天,師父送了我這串佛珠,說珠斷緣絕,一切皆空。
如今,竟真印證了這句話。
我攥緊斷珠,撥通了老廠長的電話。
「廠長叔,我要恢複林家身份回廠工作,我父親留給我的那份技術合同,也該履行了。」
「靜月啊,你想清楚了?」
「是,全想清楚了。」
天亮時,陳光明係著廠服站在床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糖水。
他俯身在我額頭親了一下,好似昨夜的事從未發生。
「快起來喝點紅糖水,今天車間評選模範呢。」
我盯著他脖子上的紅印,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也渾然不覺。
他順著我的目光摸了摸脖子,神色慌亂:「昨晚水管漏水,修理時不小心蹭的。」
我未曾揭穿,掀開被子下床,動作太猛扯到手上傷口。
陳光明這才注意到我的傷,臉色驟變:「靜月,你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