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開他的手,徑直下樓,卻撞見幾個車間女工探頭往我這看,眼中滿是幸災樂禍,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盡管陳光明花了不少布票讓廣播室撤了昨晚的錄音,但我這個不近男人的「佛門女工」念悔過書的事,已成了整個紡織廠的茶餘飯後。
我無視她們的目光,走向紡織間,車間主任卻慌忙攔住我:「林師傅,機器剛上了新油,您晚點兒再去檢查吧?」
看來,昨夜的戰場尚未收拾幹淨。
我執意走入紡織間,卻撞見林雨薇領口半敞走了出來。
「靜月,一大早就來測線啦?」她假裝驚訝地整理衣領,故意露出鎖骨上的紅痕。
我強忍扯爛她衣服的衝動,冷冷道:「讓開!」
林雨薇嬌笑著讓出一條路,在我路過時湊近我耳邊小聲說:「昨晚的悔過書好聽嗎?還別說,在菩薩像前做那事,真有點刺激呢!」
我胃裏一陣翻湧。
林雨薇還想再添幾句嘲諷,我忍不住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林雨薇被我打得踉蹌後退,撞到織布機上,震落了她藏在機器後的胸衣。
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又故意拉開旗袍領口露出更多痕跡:「古有焦裕祿忘我工作,現在有你在廣播前懺悔自己勾引親夫,而我有光明日夜照顧!你生氣也沒用,光明才不會碰你,畢竟哪個男人會碰一個整天念經的女人?」
原來,五年來陳光明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不是尊重,而是厭惡。
話音剛落,林雨薇便捂臉小聲抽泣起來,聞聲趕來的陳光明一把將我推倒。
他滿臉心疼地輕撫林雨薇紅腫的臉頰,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卻猶如淬了毒:「林靜月!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欺負雨薇?快給她道歉!」
我指著地上被撕爛的胸衣,正要解釋,林雨薇卻哭得梨花帶雨:「光明,是我的錯,我不該借用靜月的織布機給先進標兵做錦旗,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陳光明臉色劇變:「雨薇來繡錦旗還有錯不成?」
我撿起那件胸衣丟在陳光明臉上:「是嗎?那這個也是錦旗材料?」
林雨薇突然搶過胸衣,塞進燒布條的爐子:「靜月,我就是想借你的機器繡個錦旗,再把先進工人愛用的東西送給他們…」
證據被燒,陳光明鬆了口氣,開始倒打一耙:「林靜月,那肮臟東西不是昨晚你脫給我看的嗎?」
「你當著菩薩的麵羞辱自己閨蜜,還像什麼女佛子?」
陳光明惱羞成怒,用力掐住我受傷的手腕:「跪下!」
紗布被粗暴撕開,傷口再次滲血,鮮紅的血珠滴落在地上。
我拚命掙紮,陳光明一腳踢向我膝蓋,強迫我下跪:「你不滿意昨晚的教育可以衝我來,但不該遷怒雨薇,忘了你女佛子的身份了嗎?」
「現在,你當著菩薩麵好好反省,等念完悔過書,再給雨薇道歉,否則今天別想踏出紡織間半步!」
他吃準我生性敬佛,定會順從認錯。
可我從決意嫁他那刻起,就不再是佛子。
「陳光明,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