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了。”
說話間,溫辰嶼已經扯下碎布,將十根手指包紮好。
瞧著楚垂容滿眼的憔悴,他立刻對抬著轎輦的人招招手。
沒一會兒,轎子停在楚垂容麵前。
楚垂容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了不了,這玩意兒我怎麼敢坐!”
“有什麼不敢的?這是皇上要我處理的,反正毀了也是毀了,能幫人一把,也算是一件功德,你真不坐坐?”
“還是不了,我還要拿手顯擺呢,要是坐轎子,先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哦,是嗎?”溫辰嶼淡淡一笑,“我看早就白費了吧。”
楚垂容不解。
“你不知道嗎?皇上已經去柳妃哪兒了,如今柳妃可比孟妃得寵,孟妃若想受寵,還得巴結柳妃。
至於你這小蘿卜頭,無論顯不顯擺,都無用了。”
楚垂容抿嘴,好像是這個理。
餘光落在轎子上,她二話不說便坐了上去。
乖乖聽話的模樣,逗笑了溫辰嶼。
“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就不多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你說的對,與其折磨自己,不如坦然接受一切。”
倒是比之前那個硬骨頭的要軟些。
遙想之前,某人可是餓昏了都不願意接受他給的幹糧。
說什麼得失都得憑自己實力,不可得嗟來之食。
欣慰歸欣慰,可看著楚垂容這般,溫辰嶼卻沒來由的心疼。
去辛者庫這些年,楚垂容到底受了什麼苦?
可惜了當初,他駐守邊疆,加之並未得知楚垂容真正身份,沒法及時阻止。
否則......
沉默時,轎子已然前行。
溫辰嶼和楚垂容一前一後,陌生的如同過路人。
這可急壞了身後的君岐。
“聊啊,將軍倒是繼續聊啊,這氣氛怎麼突然就下來了,再這麼下去,兩人怎麼拉近關係?”
君杪一頭霧水,“你說的什麼虎狼之詞?什麼叫做拉近關係,將軍這明顯的就是在報救命之恩,你可別胡說八道,侮辱了兩個人的清譽。”
“我侮辱了他們的清譽?”君岐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你是在侮辱我還是侮辱你自己?”
“你瞪這麼大眼珠子看不出來呀,將軍對梁三小姐可是相當在意,就不說當年初見,梁三小姐離開,他尋了對方多久?
就說剛剛,是誰聽到梁小姐出事,馬不停蹄就勸皇上看看柳妃的?
又是誰連毀轎子這等粗活都攬在手上的,要是這都不算情誼,什麼算情誼?”
“萬一將軍隻是報恩呢?”
“報恩?”君岐氣的噎住了,“他要是隻是報恩,我頭拿下來給你當球踢。”
“賭這麼大?不要命了,要不,換一個,我不要你的頭,你把你的月份給我?”
“去去去,沒工夫跟你說這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將軍的姻緣,你在這兒等著,看我的。”
搓搓手,君岐衝上去,“梁三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寂靜被一陣喧鬧打破,楚垂容當即將視線落到君岐身上。
她點頭指了指,“我記得,你是將軍的貼身侍衛,叫君岐,對吧?上次就是你給我送的藥。”
君岐笑了,臉上燃起一抹羞澀的紅暈,“真沒想到啊,三小姐竟然還記得我,上次確實是我送的藥。
不過,那次可不是第一次見麵,我們早就見過了,在軍營。”
軍營?
思緒回到從前,那是還沒找回來之前的事兒了。
那時,她跟著師父四處遊曆,一個偶然,她與師父衝散了。
跌跌撞撞闖到了戰場,也是在那時,她餓著肚子,憑著潛意識救了溫辰嶼。
可要是問起對君岐的記憶,腦袋裏是沒有一點的。
楚垂容眨巴眼,“我在軍營見過你嗎?”
“怎麼沒見過?就是剛剛在將軍身邊的那個小不點兒,流鼻涕的那個。”
楚垂容愣傻在原地,半點反應都沒有,君岐拍拍大腿,“就是給你遞上軍中唯一那塊肉的那個......”
“咳!”楚垂容還沒想起,溫辰嶼就咳嗽起來。
他側身看像君岐,目光如刀,“你想幹什麼?”
冰冷的聲音,刺的君岐心裏怕怕,可為了將軍幸福,他還是硬著頭皮笑笑。
“好好好,不重要,不重要,不記得就算了,我過來隻想問問三小姐,多年未見你過的可安好?”
安好嗎?
回答是否定的吧?
自從認親之後,師父就徹底退出了她的世界,後來她入了辛者庫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若非君岐問,恐怕她都快忘了,在她認親之前還有著一段逍遙快活的日子。
心中悲涼,可楚垂容還是硬著頭皮笑笑,“挺好的。”
“可若是好,你又怎麼會去辛者庫?”
嘶——
這話刀刀戳心窩呀!
君杪都感到疼,這會兒溫辰嶼已經擋在楚垂容和君岐之間,他微微揚起手。
“會不會說話,不會下去。”
知道說錯了話,君岐也垂下了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看著將軍擔心嗎?”
“還說,滾下去!”
君岐撇著嘴,灰溜溜的退下,回去時耳邊傳來楚垂容聲音。
“年少輕狂做錯了事兒才進去罷了,沒什麼不好說的,溫將軍不必對手下如此。”
君岐欣喜的勾起嘴角,溫辰嶼眉角微皺,想說安慰的話,到嘴卻是一句,“做錯了事兒?我聽聞,是你行錯了醫才遭此懲罰,這是假的吧?
你能將我從血海中救出來,斷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這裏麵可是有什麼委屈?”
巨石包裹的心,仿佛被羽毛撓了一下,楚垂容整個身子都軟了。
當年的事,但凡是有個腦子的,仔細想想都會知道此事有端倪,可無人說出這句話。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說出了,沒想到溫辰嶼說出來了。
她半喜半悲。
喜的是溫辰嶼能說出來,悲的是若是他早點說出來就好了。
往事已去不可追,心有傷,但楚垂容麵上還是一片平靜。
“有什麼委屈的?馬有失蹄,人有犯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說的。
倒是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還在我回來的第一天就來接我?”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雖然說錯了話,可楚垂容終於問出這個問題了。
君岐握著君杪,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天知道,將軍為了找楚垂容,花了多少力氣?
當初翩然一見,兩人雖然待了三天,可這三天,兩人說話不過十句,哪怕最後一天,楚垂容痊愈默默離開,他們都不知曉對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