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言上前兩步,要抱安靜,安靜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叮鈴鈴......”
“請薄總稍等,我接個電話。”
安靜掏出手機,顧不上看一眼來電顯示:“喂,您好,哪位?”
“是安女士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熟悉而冰冷,充滿了厭煩。
“是我。”
“你父親安南死了,現在,你能來療養院了吧?”
早上療養院來過幾通電話。
她們告訴她,她爸快不行了,想要見她最後一麵,但她加了一天一夜的班,根本沒有力氣過去。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死了。
盡管八年來,她無數次地詛咒,為什麼他還不死?
她一直盼著他死,她甚至想好了,等把他埋了,她就買一萬響的鞭炮,跑到他的墳頭,放個夠。
今天,他死了,她......為什麼不覺得高興?
“我馬上過來。”
“趕緊吧。”
對方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安靜握著手機,聽著聽筒裏的“嘟嘟”聲,僵硬地抬起頭,茫然地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
“小鳳凰,怎麼了?”
“沒什麼。”安靜把手機揣回口袋,勾出一個笑,“薄總,我突然有點事,今天不能和您敘舊了。
如果您非要和我敘舊,可以在三天後的這個時間點,到帝豪酒店來找我。”
“為什麼是三天?”
按照習俗,老人死後,至少停靈三天,不過她爸說了,她一向不孝,大概也知道她不會守規矩。
三天,是她逃離京北的時間。
“因為需要三天。”安靜從容地回答,答完了,又問閆老虎,“閆總,我想請三天事假,可以嗎?”
“可以,可以。”
“多謝閆總。”
安靜鞠了個躬,準備去街上攔車,她走了兩步,想起身上穿著製服,又轉了個身,往酒店裏走。
薄景言撐著傘,要跟上去,安靜停下腳步:“薄總,我是進去換衣服,您再跟著,就不合適了。”
“那我在這裏等你。”薄景言遞出雨傘,“傘,給你。”
“多謝。”
她接過雨傘,走進了酒店。
華珊和廖強看著她的背影,稍稍猶豫,一前一後地追了上去,等追進大堂,廖強急急巴巴地喊:
“小安,等等。”
“廖大廚還有事?”
“那個,剛才老叔不是故意的,老叔是不小心打滑,才會摔倒的,你一定、一定要相信老叔啊。”
“屁得不小心!”華珊不客氣地拆台,“明明是董小姐威脅你,你才會假裝摔倒,你就是故意得。”
“放屁,我沒有。”
“你有!”
“我沒——”
“好了。”
安靜打斷廖強。
“廖大廚,我相信您沒有。”
“真得?”
“真得。”
“那就好,那就好。”廖強鬆下一口氣,“那你忙著,我先回後廚。”
“好。”
廖強笑笑,跑進走廊,華珊看著他狼狽逃竄的樣子,氣得皺緊眉毛:“安姐,廖強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
閆總花費重金,才請來廖強,但他到了帝豪,沒有兢兢業業,反而經常嫌棄帝豪的後廚不夠好。
李嬸不止一次和她吐槽,說廖強上班的時候不幹活,總是躲在沒人的地方,研究米其林的教材。
廖強太想回五星級酒店了。
如果有人說,她死了,他就能回去五星級酒店,他當然希望她死。
“你找我是不是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