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傑騎自行車車載著何采薇,一路都在說笑。
我踩著土路,跟得辛苦。
他說我皮糙肉厚,采薇嬌嫩,讓我擔待。
風沙大,他停了車,把衣裳披給何采薇:“委屈你跟我回國吃苦了。”
“我要去的國企工資高,用不了兩年就能在城裏買套房子,給你和盼兒住。”
“隻是國企要求也高,規矩腐朽,嚴查作風。”
“給盼兒弄到戶口後我還要和你離婚,迎娶原配,這樣再跑跑關係就能糊弄過去了。”
何采薇不以為意:“房子一定要四居室,我還要騰出一間放鋼琴呢。”
兩人笑著依偎在一起,等我走進了才分開。
許是風沙迷了眼吧,淚水怎麼也擦不幹淨。
原來顧寧傑承諾和我複婚,連出於責任的彌補都算不上,隻是把我當成了賺錢買房的工具。
可他複不了婚了。
他再娶何采薇時,我將會嫁給別人。
民政局領完離婚證,顧寧傑買了兩朵花,破天荒送給我一朵:“等我一個月,安置好采薇母子,我會再娶你,以後都不用分開了。”
他笑著,將另一朵更新鮮的話插在何采薇發間。
我沉默。
他責怪:“別作。在國外,這是朋友之間很正常的行為。”
那一刻我很想問問他,國外的男人對妻子女兒,會這般疏離冷漠嗎?
他沒有給我問出來的機會,又騎車載著何采薇回去。
我繼續跟在後麵跑,幾乎累到虛脫。
但在家門前聽到茵茵的哭聲,我立刻咬緊牙,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
看見茵茵跟何采薇的孩子都躺在血泊中,觸目驚心。
我連忙衝過去抱住茵茵,聲音都慌亂得顫抖:
“茵茵不怕,媽這就送你去醫院。”
家裏還有些醫用紗布,我想先簡單處理一下,可剛拿出來就被何采薇一把奪了過去:
“先給我孩子用,你女兒就是流血流死也活該!”
“她搶奪我兒子的巧克力不成,竟然把我兒子騙到桌子上,一把推了下去。”
“我兒子如果出事,我跟你沒完!”
我來回奔跑,早已耗幹力氣,根本無力爭搶,紗布被奪了過去。
女兒爬過來哭著辯解:“媽媽,我沒有傷人。”
“是他說巧克力很好吃,讓我嘗一嘗,把我騙到了桌子上。”
“我剛上去,他就罵我是鄉下的死丫頭,根本不配吃這種好東西,把我推了下去。”
“他是自己摔破了頭,和我沒有關係。”
茵茵很懂事,從來沒有說過謊。
她的傷也比何采薇的兒子更重,流出的鮮血浸透衣裳,整個身體都燒到滾燙。
無盡的恐懼讓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朝顧寧傑跪下磕頭:
“能分給茵茵一塊紗布嗎?”
“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再這樣流血真的有可能流死的!”
虎毒不食子,可顧寧傑,竟然比野獸更加狠毒,沒有人性!
他看也沒有看茵茵一眼,抱起何采薇的兒子便衝出門外,隻留下一句冰冷絕情的話:
“盼兒在國外接受的是高等教育,茵茵卻是是你這種鄉野妒婦養大的。”
“該先著誰,還用想麼?”
話落,他的身影也匆匆消失。
我和茵茵的命加起來,都換不到他一次回眸。
死透的心好像又碎了一遍,痛不欲生。
那天在鄰居的幫助下,我才及時把茵茵送到醫院,保住了她的命。
顧寧傑就在隔壁病房,給他兒子輸血輸到虛脫,沒有來看望茵茵一次。
接下來半個月,他忙著照顧兒子,辦理戶口,給何采薇買鋼琴。
錢都花完了,可他兒子的病還沒有好。
因為養尊處優,再加上水土不服,高燒連著數日不退,再不轉去大醫院會有生命危險。
無奈之下,顧寧傑隻好提前來找我複婚,入職國企預支工資給兒子治病。
“巧蘭,我遵守承諾來娶你了——”
推門病房門,他嘴角的笑猛然僵住,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死死盯著我身旁的男人:
“他是誰?”
“光天化日抱在一起,江巧蘭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聞言我淡淡看他一眼,無悲無喜道:“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唐浩。”
“我和茵茵已經有了依靠,用不著你再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