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裏。
我被保鏢死死按著,跪在林曄臣腳邊。
血流不止的膝蓋狠狠碾在地上,痛的鑽心。
薑淺淺嬌嬌弱弱地躺在我和林曄臣的婚床上,臉埋在我親手繡的被套裏。
“林總,夫人命中帶煞,吸食了薑小姐的胎氣。
若不斷了這煞根,薑小姐和她腹中的男胎怕是都要性命不保啊!”
“要破這陰人局,得將夫人吊在祠堂梁上灌下符水,在列祖列宗的見證下再用九十九鞭抽散孽債。
可鞭鞭需骨中見血,夫人體弱又嬌貴,怕是熬不住......”
“把她拖去祠堂。”
林曄臣揚手阻了風水師的勸,語氣淡淡:
“你既還掛著家主夫人的名頭,就該事事以嫡脈為先。
生不了繼承人、又克淺淺的子嗣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你合該慶幸有這麼個機會給你贖罪。”
我被粗魯地拖出臥室。
胃部一抽一抽疼的厲害,我根本無力掙紮。
我閉上眼,任由保鏢掐著我的下頜,給我灌下辛辣的符水。
裹攜著淩風的鞭子一鞭一鞭落在我身上,撕碎我後背的衣料,和鮮血黏在一起。
我死死咬著唇,卻仍是壓抑不住破碎的哀嚎。
林曄臣站在離我幾步遠的位置,聲音裏難得帶了些安撫意味。
“忍一下,明疏,事後我會照顧好你,不會叫你落下病根的。”
我心中暗暗冷笑,臉色慘白如紙。
又幾十鞭下去,我癱在地上,眼神幾近潰散。
“林總,再這樣下去夫人真的會死的!”
林曄臣不忍地蹙眉,抬起手。
“算了,先——”
話音未落,薑淺淺忽然撞開祠堂門奔進來,撲入林曄臣懷中。
“曄臣、曄臣!肚子裏的寶寶又開始鬧騰了,我好怕!”
林曄臣下意識捂住薑淺淺的眼睛。
隻猶豫了一瞬,他很快便下了決斷。
“繼續,夠數了為止。”
“可夫人她......”
我虛弱地開口打斷。
“沒事,也不差那幾下。
結束了放我離開就行。”
看著我奄奄一息,卻還倔強著要走的模樣,林曄臣眯了眯眼。
他抬腳朝我走來。
似是想問我到底要怎樣,至於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鬧的這樣難看嗎?
薑淺淺輕輕拽住林曄臣的衣袖。
“曄臣,我難受......”
林曄臣遲疑了一下,俯身將薑淺淺打橫抱起,大步走回主臥。
三天後,我在側臥醒來。
隻動了動手指,就牽連到全身。
我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又痛暈過去。
正在開視頻會議的林曄臣察覺到我醒了,說完“散會”便立刻合上電腦,朝我走過來。
他彎腰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昏迷了三天,還難受嗎?”
我垂下眼,沒回答。
“吃點東西吧。”
林曄臣吩咐傭人端來飯菜,舀了一勺粥遞到我嘴邊。
“都是你愛吃的。”
我偏過頭避開。
“沒胃口。”
“聽話,明疏,多少吃一點,你身上的傷還沒好。”
我閉了閉眼,強忍著痛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失聯三天,某些人怕是要急瘋了。
重傷重病加上斷食三天,我手上沒力氣,才夠著手機,手機就脫手摔在地上。
屏幕亮起,幾十條未接來電,上百條微信消息。
我看到了,林曄臣也看到了。
他看我一眼,俯身撿起我的手機遞過來,意有所指的問。
“誰找你?”
我依舊沒搭理他,先給某人報了個平安,繼而沉默地翻看著消息。
林曄臣眸色微閃,忽然伸手來搶我的手機。
我比他快一步先按下鎖屏鍵,不悅地抬起頭和他對視。
“葉明疏,你就這麼防我?”
林曄臣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你究竟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
跟我一個圈子裏有權有勢的男性,哪個不是妻妾成群?
我隻有淺淺一個,你還不滿意嗎?
更何況我都跟你保證了,絕不會讓她動搖你的位置。
在外麵,你永遠都會是風光無二的林夫人,永遠沒人能看輕你。”
我心中一酸。
聽他這話的意思,倒像是施舍。
什麼林夫人,名存實亡罷了。
在背地裏別人瞧不見的地方,我這個所謂養尊處優的貴婦人還得卑躬屈膝地伺候一個女技師。
我沉默著不說話,林曄臣愈發煩躁,傾身朝我靠近。
這時,薑淺淺忽然攀著側臥的房門出現,笑的甜膩。
“曄臣,我要去上班啦,你今天還來陪我嗎?”
林曄臣稍稍頷首,站起身。
“我先送淺淺去上班。
明天公司裏有事情,我不回來了,後天再來看你。”
他正說著話,我手機裏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我低頭看了眼。
那人發來的。
“我最多再等你三天。
你再處理不好,別怪我來林家搶人。”
我唇角微揚,回了個“好”。
林曄臣護著薑淺淺出去時,恰好側眸看了我一眼,也沒錯過我嘴角的笑意。
他蹙了下眉,心口沒由來的發悶。
可既然已經答應了薑淺淺要陪她去上班,他怎麼也不能失約。
側臥的門合上,我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神色一寸寸冷下來。
我本來今天就想走的,可身上實在是太疼了。
再說,依著那人的性子,要是被他看到我背上那些傷,不得將林家給當場血洗了。
還是先養個兩天為好。
第二天,林曄臣托詞在加班,薑淺淺也沒回來。
我刷著手機,忽然刷到一條林曄臣的朋友圈。
配圖是薑淺淺,手中托著一個生日蛋糕,蠟燭插的是二十。
二十歲。
我輕哂,什麼公司加班,原來是在陪薑淺淺過生日。
她今年二十歲,又是幾歲跟了林曄臣?
我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剛剛看過的這條卻忽然消失了。
估計是林曄臣一開始忘了屏蔽我。
我百無聊賴地去刷了會兒某音,卻好巧不巧給我推送了薑淺淺的社交賬號。
就今天一天,她就更新了十來條。
上流宴會,薑淺淺穿著高定禮服,挽著林曄臣的手臂,恍似一對璧人。
所有人都稱呼薑淺淺為——林太太。
他們祝福林曄臣和薑淺淺喜得麟兒,吹捧著她腹中林家未來繼承人的光耀。
薑淺淺嬌羞地埋進林曄臣懷裏。
我有些好笑。
我注定會是風光無兩的林夫人?我信他的鬼話。
過去,我就差一點,就能擁有屬於我和林曄臣的孩子。
懷胎八個月時,我還陪著林曄臣在國外應酬。
恰好那日遇襲,我撲過去替林曄臣擋了槍。
得虧送去醫院及時,保住我一條命,卻沒能保住孩子。
醒來第一眼看見林曄臣,我以為他會來安慰我會來關心我的。
卻不想,劈頭蓋臉便是一句質問。
“你怎麼這麼沒用,連孩子都保不住?”
我瞬間紅了眼眶,林曄臣卻是薄唇輕啟,吐出更傷人的話來。
“醫生說你失去了生育能力,葉明疏,你被棄了。”
我盯著櫃子上的婚紗照出了好久的神,解鎖手機給那人發了條微信。
“現在,來接我。”
那邊秒回。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