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在沈媛的幫助下,我將父母安葬。
頭七一過,我收拾東西回到了南城。
媽媽總說南城最是養人,感情也最為純粹。
她就是旅遊時候與爸爸一見鐘情。
成婚近三十年,兩人從未拌過嘴,紅過臉。
見了他們恩愛,我心生向往。
所以在朋友調侃顧時楠是他們見過最深情的人時,我毫不猶豫地陷了進去。
我以為我會像媽媽一樣幸福。
可傷心後,我才讀懂那句有的深情是刻在骨子裏,有的深情是南柯一夢。
而我對顧時楠便是夢中的幻想。
回到南城,一待便是三年。
白天開店,晚上忙著改劇本。
身邊人都以為我是女強人,以賺錢為樂。
可隻有沈媛明白,這三年我想要睡覺必須靠著安眠藥。
若是沒有,我便會陷入夢遊,站在樓頂想要一躍而下。
第一次發作的時候,恰好沈媛在我身邊。
她將我攔下後便帶著我去了醫院。
檢查後才知曉我是悲傷過度後的精神衰弱,說簡單點就是我難以接受爸媽的離世。
得知這病一旦受刺激就會反複,她辭了工作陪著我住在了南城。
在她的陪伴下,這個毛病漸漸減弱。
原本以為隻要時間長久,終有一天我會恢複。
剛確定不用吃藥時,顧時楠出現在了咖啡店。
他穿著高定西裝,手裏端著咖啡,一臉玩味地看向我。
與他對視的瞬間,我渾身一顫,轉身朝著後院跑去。
剛跑兩步,他拽住了我的胳膊。
“三年了,就算是有脾氣也該消散了吧。”
我一把將他的手打落,聲音冷漠開口:“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顧時楠臉色陰鷙地瞪向我:“許棠清你有沒有心,我找了你三年,換來一句不認識?”
他的聲音很高,將店裏的顧客的視線吸引。
有正義的客人,上前想要為我解圍。
可他們過來的瞬間,我的呼吸開始急促。
眼前浮現了父母死時周圍人幫忙的場景。
血,無盡的鮮血。
害怕顫抖再次充斥了我。
我想要逃,卻被顧時楠緊緊地禁錮。
下一秒便眼前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沈媛帶著哭腔叫著我的名字。
“清清你別嚇唬我,阿姨叔叔看到會傷心的。”
“囡囡,媽媽希望你以後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生活,媽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清寶,是爸爸對不起你,是爸爸無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你要學會堅強地麵對每個人。”
“清清,叔叔阿姨都愛著你,我也愛著你,你下來好不好......”
沈媛和父母的聲音不斷充斥著我。
聽著他們擔憂的聲音,我想睜開眼睛告訴她我沒事。
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我。
“跳下去吧,要不是你,爸爸媽媽就不會受侮辱,就不會想要死來換你的自由。”
離開之前,我帶著父母留給我的遺書去找顧時楠。
我要為爸爸發聲,我的家人從不是賣女兒才能苟活的人家。
出現在經常聚會的包間時,顧時楠青梅蘇念雨正和他談及我父母的死。
“許氏夫婦跳樓了,該不會是那天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吧。”
“他們想讓我盡快娶許棠清,無非就是想要我成為女婿後拿捏,像他們這樣的人活該跳樓保命。”
顧時楠冷漠的聲音響起,我才知曉父母曾在我們冷戰時期去找他。
為了讓他放心,更是將之前給我攢的嫁妝拿了出來。
幾百萬的東西,在我看來很多。
可在顧時楠眼中便是空手套白狼。
他嘴上答應,心中卻做出了決定,才有了他打電話來的求婚。
聽到這裏,我整個人崩潰了。
父母雖有一了百了的心思,但我沒找到幸福之前他們依舊陪著我。
可顧時楠向父母保證會好好對待我後,卻又食言。
是我和他加速了父母的死亡。
我該死,我要向父母道歉。
下一秒,我便被劇痛驚醒。
顧時楠滿臉驚恐地拽著我的胳膊:“許棠清,你就這麼討厭我,寧願死也不願見我?”
他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
同時也發現自己整個人隨風搖曳掛在單元的頂樓。
我沒有害怕,隻是露出了苦笑。
又夢遊了。
堅持三年的結果,再看到顧時楠的時候瞬間崩塌。
在他和沈媛的幫助下,我回到了樓頂。
沈媛將手機錄音關掉,害怕地將我抱在懷中痛哭:“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
“對不起,不會......”
“許棠清,我隻是開個玩笑,你就要死要活,就真的這麼恨我。”
顧時楠一把將沈媛推向一邊,拽著我的領子質問。
望向沈媛時,我才知曉剛才我在跳下去的時候,竟喊出:“顧時楠,你和我都該死。”
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樣子,我不由大笑出聲。
眼淚隨著笑聲滑落在他的手腕上,緩緩流入他的袖口。
“顧時楠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
是我的執著,不願放手。
是我寧願相信真愛,也不願相信人性的偽善。
顧時楠隻是應付了我爸媽,並沒有做錯什麼。
這麼久以來我將錯誤怪到他的身上,隻是我難以走出。
剛才睜眼的瞬間看到是他時,我才醒悟。
想要離開的人,即使沒有這個理由,也會有別的理由。
我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一臉釋懷地望向他。
“顧時楠,我不願做你的情婦,也不願再與你相見,從今往後我們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