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舟脖子上帶著幾處曖昧的紅痕從正房出來。
他一眼瞥見我腳邊洗得發白的衣物和旁邊盛著渾濁血水的木盆。
眉頭緊鎖。
“怎麼用了這麼多水?手腕怎麼回事?”
我沒有抬頭,彎腰收拾東西。
“對不起,我不小心弄破了,馬上清理幹淨。”
不遠處,翠蓮正在喂雞,故意揚高聲音。
“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居然跑去問我怎麼才能討男人歡心,嘖嘖,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想攀高枝呢?”
“就是,要不是她爹媽當年亂說話,主任的父母怎麼會被抓走,現在人都找不到了!”
我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顧延舟卻擋在了我麵前。
他踢開木盆,水濺了我一身,然後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向村子後麵的舊祠堂。
顧延舟手裏把玩著一根牛皮鞭子,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差點忘了,這個月還沒好好問問你。”
“說,我爹娘到底被你們藏到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鞭子帶著風聲抽在我背上,舊傷疊新傷,疼得我幾乎暈厥。
我尖叫著蜷縮起來,冷汗瞬間濕透了單薄的衣衫。
第一鞭結束,我渾身都在發抖。
“我不會說的。”
我不能說,說出來,他父母立刻就會被那些從未放棄追查的人找到,下場隻會更慘。
這一次,顧延舟沒有再動鞭子,而是讓翠蓮拿來一個布包。
裏麵是我藏在柴房磚縫裏,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一支紅豆杉木簪,上麵刻著我們山靈一族的圖騰。
我瞳孔驟縮,渾身冰冷。
“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
顧延舟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他拿起木簪,在燭火上燎烤!
聽著木簪發出“滋滋”的輕響和我的哀嚎,他笑得更暢快了。
“這是你那個當巫祝的娘留下的吧?聽說你們山靈最重傳承,毀了它,是不是就斷了你們的根?”
“命真硬啊......還不肯說嗎?”
我的指甲已經折斷,露出裏麵的嫩肉。
眼角滾落的不是淚,是血。
“顧延舟,你會遭報應的。”
回應我的,是他捏緊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眼裏的寒意幾乎將我凍僵。
“報應?我爹娘失蹤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報應!”
他的逼近讓我一陣恍惚。
身體越來越虛弱,我幾乎要忘記我們曾經那樣好過。
山靈一族世代守護祖山,很少與外界接觸。
我是族裏百年不遇,能完美化為人形的靈女。
十八歲那年,我偷偷跑到山下的村子,遇到了作為知青下放的顧延舟。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失了神,後來偷偷問我。
“你是山裏來的仙女嗎?”
他會幫我擋開村裏頑童的石子,會在批鬥會上悄悄替我說好話。
後來,我父母冒險將同被牽連的顧延舟父母藏進了祖山禁地。
分別前夜,顧延舟拉著我的手,眼神無比認真。
“青蕪,等風頭過去,我就娶你。”
那一刻,我是真的信了。
誰知再見,他帶著人來“請”我下山。
他父母失蹤,我是最大的嫌疑。
他恨我,我知道,但我不能解釋。
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他真相。
但我不能。
不過沒關係,很快就不用再忍了。
“我就要死了,顧延舟。”
顧延舟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驟然暴怒。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捏開我的嘴,強硬地灌了幾顆黑色的藥丸進去。
“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
他解開我的鐵拷,卻拿出更粗的鐵鏈,一頭鎖住我的腳踝,另一頭拴在祠堂的石柱上。
“死也得等我說出我爹娘下落之後!”
我被強迫吞下藥丸,一股暖流暫時壓製了傷口的惡化和生命的流逝感。
白秀蓮披著大衣,嬌嬌怯怯地走進來,依偎在他懷裏。
目光轉向我時,卻充滿了怨毒和一絲詭異的興奮。
她紅唇微動,無聲地對我做著口型。
“沈青蕪,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