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全族人能在深山繼續生存,我隻能下山,重新糾纏昔日戀人顧延舟。
他對我餘情未了,將我困在鄉下的院落,夜夜索取,纏綿不休。
溫情是毒藥,我幾乎沉溺,卻被現實打醒。
他將滾燙的烙鐵按在我背上,看我痛得蜷縮,笑聲冰冷刺骨。
“山裏的精怪,也會怕疼?”
“這點疼,和你爹娘當年舉報我父母,害他們失蹤相比,算得了什麼!”
“這隻是個開頭,你不交代我爹娘的下落,就休想離開這院子!”
兩年光陰,我眼睜睜看他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他用族人的安危逼我留下。
一次次用利刃刮開我的骨頭,取走裏麵的靈髓,給他那個嬌弱多病的城裏媳婦調養身子。
顧延舟給我拴上鐵鏈,罰我徹夜挑水劈柴,不許合眼。
還要聽著他們屋裏的動靜,忍著刮骨之痛在碎石路上跳舞,哄他妻子開心。
後來他妻子有了身孕,顧延舟便開始割我的肉,說是山珍野味,給他妻子補身子。
他恨我入骨,可每次我疼得快要昏死過去,都是他沉著臉給我灌藥。
“沈青蕪,你就是仗著我舍不得你死,乖乖告訴我,我爹娘到底在哪?”
我麻木承受他這扭曲的對待。
很快,我就不必再守著那個秘密了。
因為我們山靈後裔,離了祖山庇護的山泉三年,靈髓耗盡,必會化為枯木。
而我的期限,隻剩下最後三天。
天還沒亮透,柴房的破木門被一腳踹得震天響。
我被人從冰冷的草堆裏揪起來,後背挨了好幾下燒火棍,火辣辣地疼。
直到嘴角被打破,滲出血絲,那人才罵罵咧咧地停手。
是顧延舟妻子白秀蓮的表妹,叫翠蓮,她抓著我的頭發往外拖。
“秀蓮姐手受傷了,你這喪門星還睡得著!”
院子裏晨霧冰冷,混著泥土和牲口糞便的氣味。
血滴落在泥地上,蜿蜒著通向顧延舟他們睡的正房。
顧延舟站在門口,看到我頭發淩亂、嘴角帶血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
“秀蓮手被貓抓了,你去給她弄弄。”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見白秀蓮依偎在顧延舟懷裏,手背上幾道細細的血痕,臉色卻紅潤得很。
“你看什麼看!”
顧延舟厲聲嗬斥,抬手就給了我一耳光。
他語氣帶著上位者的命令。
“還不快滾過去給秀蓮治傷,你這雙晦氣的眼睛也配看她?”
我立刻垂下頭。
“對不起。”
然後膝行到床沿邊。
原來是白秀蓮喂她那隻城裏帶來的波斯貓,被不耐煩的貓抓了一下。
這兩年,我已經習慣了白秀蓮層出不窮的“小病小痛”。
於是我沉默著卷起袖子,拿起旁邊桌上一塊摔碎的瓷碗碎片,對著自己的手腕劃下去。
忍著深入骨髓的刺痛,擠出帶著微弱淡綠光澤的血液,滴在白秀蓮的傷口上。
屋裏一片寂靜,隻有血液滴落的聲音。
顧延舟聲音透著不耐。
“沈青蕪,磨蹭什麼,這點小傷也要弄半天?”
在他看來,這隻是舉手之勞。
因為山靈後裔的血,初期確實有些微弱的愈合效果。
可他不知道,我的靈髓快要枯竭,現在的血,幾乎和普通人無異了,隻是顏色還殘留著些許不同。
白秀蓮嬌哼一聲,靠在顧延舟肩頭,聲音帶著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延舟哥,你看她的血,綠瑩瑩的,怪瘮人的,聞著還有股草腥味,我頭都暈了。”
話音剛落,顧延舟抬腳把我踢開,瓷片脫手掉在地上。
“滾出去跪著!”
我蜷縮著爬出門檻,身後傳來男人放柔的聲音。
“秀蓮,是不是嚇到你了?這山裏的東西就是邪乎,別理她。”
原本死寂的心,此刻卻因為他話語裏的維護而抽痛,手腕的傷口淌出更多顏色黯淡的血。
翠蓮提著一桶冰冷的井水,直接潑在我身上,激得我一哆嗦。
她臉上滿是鄙夷和幸災樂禍。
“賤骨頭,不是說你們山怪愈合快嗎?怎麼還流血,臟死了!”
一捆臟衣服扔在我麵前,砸得我額頭生疼。
“把這些衣服都洗幹淨,要是晌午前洗不完,看我怎麼跟主任說!”
整個清晨,我就跪在院子裏的石板上,用凍得通紅的手搓洗著成堆的衣物。
聽著屋裏隱約傳來的嬉笑聲,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手背,不知是井水還是淚水。
顧延舟厭惡我的神情,在我腦海裏反複出現。
快了,就快解脫了。
山靈離了祖山也會死的,還有三天。
搓完最後一件衣服時,手腕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隻是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
院子裏的人開始新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