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一片寂靜。
我抑製不住顫抖,糾結半天,仍是準備搖晃著舉手。
可還沒舉過課桌,手就被同桌踩在地上用力碾壓,低聲警告:
“你安分點,敢和老師告狀,我們絕對打斷你的腿。”
我瑟縮兩下,知道他沒開玩笑。
沒再敢探出頭,任由老師記了曠課,隻求少挨兩頓毒打。
我不反抗,他們逐漸失去興致,放學後結伴離開。
我木著臉待到天黑下來,確定聽不見聲響才爬出來。
卻發現教室被反鎖住了。
我徒勞地拍了兩下門,外麵毫無反應。
我正考慮著翻窗受傷的可能性,鎖扣突然從外打開。
宋老師滿臉訝異,“林小夕?”
她似乎落了水杯,返回來拿,未曾想跟我撞個正著。
我僵立原地,下意識抱頭道歉:“對不起老師,對不起,我馬上走......”
宋老師連忙扶起我,卻無意碰到了我手上的傷口。
聽見我痛呼,她神色凝重起來,牽起我手輕聲詢問:
“和老師說說,這個傷怎麼回事呀?別怕,我替你撐腰好不好?”
我明明不想說實話,可她語氣太溫柔,太像過去的媽媽。
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我支吾著說了來龍去脈。
老師聽完臉色難看,哄了我好一陣,向我再三保證會教訓壞學生,最後溫柔地叮囑我:“以後受了欺負,記得告訴家長,別藏著掖著,悶在心裏很不好。”
我啞聲點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
桌上的飯顯然吃過了,隻剩幾個空碗和盤子,正等著我洗。
媽媽癱在一旁看電視,聽見我回來,掀起眼皮罵了一句:“死丫頭,現在才回來!”
我無錯地站在那裏,她瞧見我滿身臟汙,盯著看了許久,突然走進廚房給我熱飯。
看著突然變溫柔的媽媽,我想起了老師的話,深吸一口氣,捉住她小拇指,輕聲開口。
“媽媽,明天請假行麼......同學們不太待見我,還老動手......”
媽媽聞言動作一頓,正猶疑著蹲下檢查。
林小羽突然跑過來指控我:“她就是在為逃課找借口,今早就沒來,去哪兒鬼混了?”
我眼眶微張,“我沒有!明明是你帶頭先罵我,還攛掇男生......”
“夠了!”媽媽黑著臉打斷,“林小夕,你少在我麵前裝可憐,我壓根不吃這套。”
“還給妹妹潑臟水,你跟你爸一樣惡心,虧我還怕你餓著。”
她摔了鍋鏟,油汙濺了我滿身,再也洗不幹淨。
當年她的善意和同情被利用,中了壞人的苦肉計,才被拐了去。
如今,把我也歸為了同類。
胸口梗得難受,我不死心地解釋:“我沒說假話,是他們欺負我!”
她輕嗤一聲,嘴角勾起弧度,語調格外嘲諷:“真的嗎?”
“那他們怎麼不欺負別人,就挑你一個?怎麼不欺負小羽?”
周身血液仿佛在凝固。
我怔怔抬眼,嗓子像生了鏽,再也爭辯不出一句話。
林小羽目光挑釁而得意,翹起下巴,拉著媽媽離開。
獨留我質問自己。
對啊,為什麼呢?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為什麼非得是我呢?
可能,我真的該死吧。
我失魂一般走進了廚房,翻出案板的小刀,摁在手腕邊,閉眼割破皮膚。
滾燙的液體滲出,源源不斷。
我想,這樣就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