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苛待

我不停地深呼吸。

我看到賬單的時候，確實已經猜到這筆錢是周婷婷花的，但真真切切從她的嘴裏聽到這麼漫不經心的回答，我的心還是止不住地抽痛。

要知道，我隻是個普通的打工人。

一個月滿打滿算，加上獎金績效，也才一萬三千多，除去車貸，房貸，水電費，我和周婷婷的生活費，其他七七八八的花銷，根本剩不下什麼錢。

這五十萬，已經把我徹底掏空了。

也許是看到我臉色難看，周婷婷也不高興了，她語氣不佳：“你幹嘛？我追星又讓你不高興了？不是，我就追星這麼一個小愛好，不偷不搶的，有什麼不對的？”

“你別一天到晚哭喪著個臉跟我哭窮，我聽到就煩，要麼閉嘴，要麼從我麵前消失，你自己選。”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我盡力克製情緒，試圖和她溝通：“我沒說不讓你追星，但我是不是說過要讓你克製？你一個小孩子，刷了媽媽整整五十萬，你連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嗎？”

想到她的身體，我還是放輕語氣，“媽媽不跟你生氣，你把錢都退回來。”

“滾，小卡拍賣和簽售怎麼退？你是想害我被開除粉籍嗎？我再說一遍，別來吵吵，要麼在我麵前消失，要麼就閉嘴別亂說話。”

我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周婷婷，一時語塞。

“你說什麼？不能退？”

不能退錢，五十萬不就打水漂了？

周婷婷的手術費該怎麼辦？

眼看著要錯過最佳治療時間，我上哪去湊錢？

我再也忍耐不住，衝著周婷婷吼道：“一分錢都退不回來？五十萬你就用來買這些沒用的東西？我不信不能退，我不管你是要被開除粉籍還是怎樣，馬上把錢全給我退回來，一分不能少！”

周婷婷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翻了我個白眼，

“一天到晚錢錢錢，真沒勁。”

“你一個月不是能賺一萬多嗎？也就五十萬，你上四十幾個月班就賺回來了，用不著跟我發這麼大的脾氣，反正我跟你再說一遍，錢是不可能退的。”

“天天跟我哭窮，養不起別生我啊！

“你沒錢你當初為什麼要爭我的撫養權！”

周婷婷的抱怨和指責就好像是生鏽的釘子，把我死死地釘牢在十字架上，讓我心痛如絞，痛不欲生。

我並不認為自己對不起女兒。

丈夫出軌離婚到現在已經三年，撫養費時給時不給，根本沒辦法指望他，我隻能邊上班邊照顧周婷婷，打碎了牙把苦往心裏咽，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

周婷婷還在念高二，早晚餐都在家裏吃，我一個月給她三千零花錢，從不過問她錢花到哪裏，難道還不夠嗎？

我明明沒有苛待她，可她還是偏向她爸。

原因很簡單，她覺得她爸時不時給點錢，帶她去兩場演唱會，不逼著她學習念書，就是一個通情達理的父親，比我這個管東管西的老媽子好得多。

說不失望都是假的，可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女兒，我總不能放棄她，我隻能抱著僥幸心理安慰自己，周婷婷年紀還小，正值青春叛逆期，不太懂事，就算她嘴上不饒人，但她心腸不壞。

我左思右想，還是抿著嘴唇歎了口氣，決定將她得白血病的消息告訴她。

興許她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後，會不再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