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病床邊圍滿了醫護人員。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我的誤入歧途和沈航對我的情深義重。
我拚盡全力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沈航喜極而泣,當場就要向我求婚,
舉著廉價絲絨盒子裏兩元店買的水鑽戒指,深情款款:
“陳歡女士,雖然我沒車沒房,身體也不算健康,但我有一顆愛你的心,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我不願意!
我想要拒絕,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戒指被強行套在手上,連悲憤的淚水都被曲解為感動。
一場無人關心我是否願意的求婚儀式結束後,病房又重新回歸了沉寂,
唯獨手上多出的廉價戒指,提醒著我這場求婚並非幻覺。
沈航以為我睡著了,重新撥通了許微微的電話:
“航哥,你不會真的要娶這個殘廢吧?也不怕惹人笑話?”
“當然會娶她,這是她通過考驗應得的獎勵,至於婚禮......”
他沉默了一瞬,大抵也覺得許微微說得沒錯,
如果把已經成為殘廢的我帶到朋友們麵前,一定會惹人笑話。
聽到他心意已決,許微微苦澀地問道:
“既然你要娶她,那之前安排拍她醜態的記者是不是不用來了?”
原來是網上有人爆出了這場車禍的第三視角,為了按頭讓我認下這場碰瓷,沈航特意安排了記者將我的罪名釘死。
他回複的聲音明顯有所遲疑,惹得許微微故作善解人意地開口:
“航哥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大不了就讓我在網上被人狠狠聲討,徹底喪失家族繼承權而已,為了航哥我不委屈。”
說著說著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聽不出哪裏有一點不委屈。
沈航下定決心回應道:“拍,你的名譽更重要。”
“反正陳歡以後也會被我養在家裏,提前適應也是為她好,拍完我會立刻繳齊手術費,就當是對她的補償。”
補償?
曾經為了給他“治病”,我沒日沒夜地一天打四份工賺錢,連母親留給我的遺產都能眼睛不眨地賣掉,
現在我被他的小青梅撞得半身殘疾,竟然連兩千塊都要靠犧牲尊嚴才能得到他的施舍。
盛夏的炙熱濁氣猛地從窗縫中灌進來,胸口忽然變得窒悶無比,酸澀難耐。
自從知道沈航的病開始,我賣了一切可以變賣的東西,手機也換成了最便宜的老人機。
二十四歲的年紀,手機裏連張自拍都找不出來。
沒想到我最愛的人竟然請了最專業的記者攝像,專程記錄我最狼狽的模樣。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隻知道再睜眼的時候就看見一眾長槍短炮懟在我臉上瘋狂抓拍。
閃光燈晃得我眼睛刺痛,腦中嗡鳴,。
“陳小姐,你為了訛詐有錢人碰瓷許小姐,最後卻自己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場,請問你現在是什麼感受?”
“網上出現了所謂的第三視角車禍視頻,是否是你找人合成並栽贓許小姐的,對此你會感到愧疚嗎?”
“你是否如網友所說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做,請問陳小姐做過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