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之後,我連五十塊錢都沒有了。
我明白了媽媽討厭我,但我依舊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討厭我。
但我卻沒有再餓過肚子。
班主任楊老師心疼我,隔三岔五會帶我回家吃飯,也會在換季時給我買兩件新衣服。
甚至她會送我回家,為我收拾一下簡陋的居所,並在我的棚戶外搭了兩根晾衣繩。
我身上再也沒有酸臭的腥味。
至於林航,可能是出於同情,又或者是因為我的下跪讓他對我多了幾分愧疚,他再也沒有欺負過我。
他也兌現了他的諾言,經常在放學後,從他家車的後備箱裏拿出一整袋已經分類好的垃圾塞給我。
我不在乎他是怎麼想的。
我隻知道他不敢再惹我了。
這樣的好日子我過了兩年。
直到這天,在我記憶裏都快要模糊的媽媽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她冷淡地看著我:“阿彌陀佛,孽子,看到我還不下跪?”
我對她早已失去了幼時的孺慕,此刻隻當她是個陌生人。
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不跪。
她見我不為所動,眉頭緊皺,目光裏充滿冷淡和不屑,她冷哼了一聲:“顧璿,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待在這兒是要讓你受苦受難來抵消你所犯下的作孽。”
“可你呢?你都幹了什麼!”
我已經不怕她了,也不想再從她身上索求可笑的關愛,
“我幹什麼了?我殺人了嗎?還是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為什麼你表麵修行,背地裏可以安逸享樂,而我卻要受苦受難?”
我媽瞪著我,麵色陰沉。
“顧璿,誰給你揣測我的膽子?”
“我生活在寺廟裏,已經為自己的所犯下的錯贖清罪孽,我現在是在救你,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明白我對你的良苦用心?”
她揮了揮手,她身後的兩個保鏢點點頭,直接一人一個錘子將我的小棚戶裏的好不容易撿來的家具全都砸了。
甚至連我的床,都被砸成了兩半。
她覺得好像還不夠。
她一腳踹向我的膝蓋,強迫我跪在地上,
“貪圖享樂,就會有這樣的懲罰。”
“我已經給你夠多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知足,為什麼還是要用那些上不的台麵的伎倆博取別人的同情,以此獲得一些你本不該擁有的資源?”
“顧璿,你心機太深了。”
“你必須接受懲罰。”
心機?
我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接受了來自楊老師的善意,我並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懲罰,懲罰,懲罰。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又到底需要贖什麼罪?
我如同一隻困獸一般,竭力想要阻攔那些保鏢,拽著他們的手,不讓他們毀壞我幾年辛苦攢下的家當。
然而媽媽卻冷聲吩咐:“一把火都燒了,不許有一點殘渣。”
我氣的渾身發抖,憤怒地瞪著她,衝著她嘶吼,
“你生而不養,我要報警,我要起訴你!”
“起訴?”
我媽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
“你有資格告我嗎?我有的是錢,如果你敢去告我,我大可以向你學校施壓。我相信他們私立學校的領導們都不敢得罪我,甚至我可以讓他們開除你的班主任。”
“你想因為你的原因,讓你的班主任丟掉工作的話,你盡管去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