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起收拾屋子,準備餐食,一個人照顧他們吃喝拉撒沒吃一口熱乎飯。
沒有人問我餓不餓,累不累,更沒有人伸手幫我一把,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享受我二十年如一日的照顧。
這一刻,我心力交瘁。
我抽出手,解下圍裙,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生日我不過了,都散了吧!”
不想卻被聞聲趕來的婆婆死死抓住胳膊。
“芝芝,該走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知道,你對我這個老太婆有意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今天我特意過來,就是要給你一個交代!”
枯瘦的手猶如老藤般剜進傷口,疼的我齜牙。
我條件反射般抬手,婆婆卻趁勢往後倒去,還不忘拽著我。
身子失控的一瞬,一股大力推向肩膀。
“砰——”的一記悶響,我重重倒地,肩膀撞進尖銳的桌角,破開陳舊的傷。
反觀婆婆,毫無意外地被周錦城摟在懷裏,卻還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的腰,我的腰......”
“媽,別急,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周錦城急急抱起婆婆徑直從我身上跨了過去,擦肩而過時,眼底的陰騭,淬足了蝕骨的寒意。
一旁的女兒拿著那個平日裏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的銀行卡,緊隨其後。
“奶奶,等等我,別把我一個人丟下!”
房門重重關上,獨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飄零。
我掙紮起身,用手指沾了一口幾近融化的蛋糕。
濃鬱的芒果味充斥口腔,卻泛起一陣苦澀。
淚水混合著胃液吐了滿地。
蛋糕是周錦城買的,味道卻是婆婆最愛的芒果味。
可我對芒果過敏。
2
一個抬手,蛋糕落地,連著扯動肩膀的傷口,痛徹心扉。
我艱難輸語音,想讓周錦城送我去醫院。
正要發送的一瞬,那頭同步發了個語音過來。
“我們全家都在醫院了,就差你一個了,你怎麼好意思不來的,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們周家的兒媳婦,連做人的基本素質都沒有......”
指責的話不絕於耳,全然忘了,我也是他老婆,他孩子他媽,我也受傷了。
我賭氣地沒有回複,咬著牙一瘸一拐地往醫院趕。
醫生看了傷口後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忍不住吐槽。
“我說宋阿姨你這是有多信任我的醫術,還是說你真的天生不怕疼,我告訴你很多次了......”
“好,我聽你的,會盡快手術。”
這一次,我不再說有做不完的家務,操不完心的女兒,一天到晚要我伺候的老公。
也不再擔心做完手術後無法估量的休整期裏,他們該如何生活起居。
那陳年舊傷,是我一扁擔一扁擔挑貨落下的病根,折磨了我整整二十年。
更可怕的是,癌變了。
醫生說,我有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
我不怕死,隻是舍不得他們父女倆。
但現在,沒什麼好牽掛的了。
等到繳費的時候,我連著刷了好幾次卡,都提示餘額不足。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結婚前十年,我靠著給人搬磚扛貨,一分一厘地賺錢養家,雖然少但花的自在。
後十年,我被家庭困住,所有的開銷都是老公按天數對賬後給我打錢,多用一點就會被數落個不停。
我幾次提出出去工作,他就抱著女兒跪在我麵前,聲淚俱下地勸我。
“芝芝,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受苦了,但是孩子還小,需要人照顧,你真的忍心看我們父女倆上頓沒下頓地過活麼?!”
從那天開始,為了能節約一些家用,我開始吃剩菜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