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吃剩菜剩飯的第十年，摳門老公終於同意陪我過生日，卻請來老死不相往來的婆婆。

“我媽操勞了一輩子，都沒過一次生日，就當是借花獻佛吧！”

平日裏最疼愛的女兒也幫著搭腔。

“媽媽，有奶才有爸，咱們不能忘本！”

兩人一唱一和，將所有好菜堆滿婆婆碗碟，卻將難啃的雞頭、魚骨推給了我。

我借口盛湯躲進廚房，卻聽見他們得意議論。

“媽，這麼些年多虧你當我的軍師，任她宋芝芝怎麼作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奶奶，我媽就是那王寶釧挖野菜的戀愛腦，活該她吃苦受罪一輩子！”

我掏出手機默默回複閨蜜短信。

“拉薩定居，同去。”

那頭秒回。

“七天後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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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還沒離開屏幕，就看見周錦城一臉怒氣地衝了進來。

“不就是沒給你吃雞腿麼，至於甩臉子躲這裏來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全家欠你八輩祖宗似的......”

“為了吃你這頓飯，我可是推了老友的茶局，這會兒還被人笑話是個怕老婆的主呢！”

一口唾沫一口釘，砸的我體無完膚。

和當初那個推著個破自行車硬追了我二裏地，哭著喊著這輩子非我不娶，永遠都不會讓我吃苦受罪的男人判若兩人。

心想著今天難得過一次生日，不想過多計較，我低頭不語。

落在他眼中卻成了不識抬舉。

“宋芝芝，給你臉了是吧，難道我說錯了麼？！要不是靠著我，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還不是一輩子窩在農村，當個別人瞧不起的蹩腳貨，哪有資格住大別墅，享清福！”

對上那張拿鼻孔看人的臉，寒意遍起。

結婚第二天，他就被生產隊外派公幹，說好一個月，卻走了整整十年。

挺著孕肚像條狗一般伺候脾氣古怪的婆婆，卻沒少罪，輕則打罵，重則罰跪鎖小黑屋沒飯吃。

為了拉扯年幼的女兒，我一個瘦弱的婦女硬是扛起比自己重一倍的貨物，靠著一雙手養活了三張嘴。

可如今，他一句輕飄飄的“享清福”便磨滅了我二十年為這個家付出的一切辛勞。

我抬眸看他，正要回懟。

客廳裏一聲清咳，周錦城瞬間如得令的狗，一把奪過熱湯，不耐揮手。

“算了，算了，看在你今天過生日的份上，下不為例！”

滾燙的湯濺在手背上，紅腫一片，他卻是連看都沒看一眼，端著個湯獻寶似地端在婆婆麵前。

“媽，你最喜歡吃的豬腳湯，來，我給你盛，多喝點，補鈣！”

“瑩瑩，你也多吃點，補充膠原蛋白，我的寶貝閨女最美了！”

有說有笑的三人拍著全家福更新動態，其樂融融

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我血肉模糊的手泡進冰水，刺骨的冷。

看到女兒走來，我慌亂抽手，連連說沒事。

不想，她皺著眉扯過我的手，唉聲歎氣。

“誒，還說沒事......你這手都燙的脫了好幾層皮了......”

隻一句，驅散我心口的霧霾。

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賣血啃樹皮也要留在身邊。

可下一秒，周瑩瑩鼻子溢出一聲冷哼，一臉地不高興。

“你這手弄傷了，還怎麼給我做壽司、剔魚肉，到時候弄上血，惡心到我朋友怎麼辦？！好臟啊！”

“我可不吃外賣，又貴又不衛生......噢——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做飯，故意弄傷自己的，對不對，媽，你怎麼變的這麼小雞肚腸了，奶奶也是我們的親人，不就吃頓飯麼，至於整這麼多麼？！”

蹙起的眉心，扭曲變形的臉龐和周錦城的臉重疊在一處，自私、冷血。

說好的慶祝生日，卻隻有我一個人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