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怒不可遏,喘著粗氣罵道:
“你心思竟如此狠毒,就這麼見不得你妹妹好,竟敢把血染到婚鞋上用花遮擋,你這分明是詛咒於她!若不是你母親心細,你妹妹便著了你的道。”
蘇念君也從繼母懷裏露出半張臉,流著淚哭訴:
“姐姐,我知你心有不甘,你若不願見我頂了你的婚事,你直說便是,我就是絞了頭發去做姑子也定會答應你,你何苦要下如此毒手啊。”
我撿起婚鞋,隻見我繡好的婚鞋上不知為何多了幾點血跡,藏在繡花裏輕易不能發現。
可我分明很注意,但凡包裹指尖的紗布露了紅便換新的,怎麼可能會沾上呢。
“父親明鑒,今早女兒繡好時仔細檢查過,是沒有血跡的啊。”
父親眉頭緊皺:
“那你的意思是念君自己詛咒自己再陷害於你?”
是的,就是這樣的。
但看著蘇念君眼底的嘲笑,我說不出口了,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信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我百口莫辯。
“你心思狠毒,原是要將你趕出府的,念你妹妹替你求情,便罰你跪在你妹妹院外贖罪吧,也好讓這大雨衝刷幹淨你那肮臟狠毒的心。”
我跪在雨裏,身上本就未愈合的傷口被水浸濕,
我找了理由支開小桃,不忍她陪我一起受罰,
如今我孤立無援,唯有等,等他們自己將機會送到我手裏。
不知過了多久,我依稀看見一隊人搬著幾個大箱子向這邊走來,他們來的方向正是我的院落,我認出那幾個箱子,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嫁妝!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攔下他們:
“是誰讓你們動我院裏的東西的!”
為首的婆子上下掃視了我一眼,輕蔑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姐您呐,念君小姐要出嫁了,老爺特意吩咐叫咱們搬來替念君小姐添妝呢。”
我搖搖欲墜:“你胡說!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怎麼可能給別人。”
“那我們做奴婢的可就不知道了,要不您去問問主母?”她說完還朝院內指了指。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隻能硬著頭皮進了內院。
不過是想看我低頭乞憐,就算是成全了她們又如何,隻要能守住母親的東西,我什麼都能做。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屋內傳來對話:
“娘~你說姐姐會相信嗎,換做以前被冤枉她都是誓死不認的,可今天我看她不爭不辯的,像是有些變了。”
繼母滿不在意地回她:“變與不變又有何用,要不是她那幅身子討了陳總管歡心,她還能活到現在?她和她那早死的娘一樣,都是見人便信的蠢貨,想當初她娘多風光啊,到頭來還不是被我搶了夫君,一副猛藥送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這些話語一寸寸淩遲。
母親死前的那碗藥,還是我從繼母手裏接過來親手喂給她的。
母親在世時,繼母隻是父親的遠房表妹,常來家裏小住,待我也好。
母親去世後,我一直以為是父親酒醉後二人有了夫妻之實才娶她進門,
是我天真,是我愚蠢,是我輕信小人才害死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