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公主府後院。
被留下的男郎見裴景軒昨夜果真在長公主房中睡下,一時之間個個興致盎然,激動半晌。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就算被叫到公主府,隻要有姓秦的那位在,也不會輪到自己。
畢竟京城裏誰都知道長公主愛秦雲璋,秦雲璋說一,長公主便不可能說二,更不可能看上別的男人。
可現如今昨天他們倒是見了一出好戲,長公主居然當眾駁了秦雲璋的臉,甚至還寵幸了裴家男郎。
這不就是赤裸裸地給他們希望嗎?
“那粗笨鄙陋的武夫都能博得長公主的歡心,我文質彬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寫出的詩更是惹得京城無數才女傾慕,難不成還比不過那蠢笨武夫?”
“切,不過就會寫詩罷了,一點風趣都沒有,倒比不上我,我會歌會舞,彈出的琴音更是悅耳動聽,長公主想要怎麼玩,我都能奉陪,不像某些人隻有一副文人的空架子。”
“你說誰呢!你個琴計!”
“就說你呢,書呆子!”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誰都不服誰,見昨天被長公主寵幸的裴家男郎從外頭走了進來,眾人瞬間啞了聲。
個個緊逼,湊了上去。
“你說,你是如何俘獲長公主歡心的?”
“昨夜長公主可玩了什麼花?是聽了什麼曲兒?”
“都是來這爭寵的,你若偷偷告知,我若是得了長公主的歡心,並不會忘了兄弟你。”
裴景軒臉色不像在外,瞬間變冷了下來,看著這一屋子的烏煙瘴氣,眉頭都皺上了半分。
他在邊疆許久,哪裏看過這麼“風情萬種”讓人惡心的男子。
“喜好什麼我不知,但總不會喜歡你們這樣的。”
他隻是一句話便噎死了在場的所有人。
“你嘚瑟什麼,不就是得了長公主一夜的恩寵嗎,有了這一次,可就不會有下次,你就等著吧,你早晚有一天會被長公主厭棄!”
“就是,堂堂裴大將軍,不在外征戰沙場,居然淪為京城女人的裙擺奴,為了討好一個女人,連自己門眉榮辱都不要了。”
裴景軒聽到這話莫名想笑,“那你們歡聚在此,不就是為此?”
“在這裏你爭我奪,上趕討好,賣弄心機手段,和那紅花樓裏的女人又有何區別。”
“我倒不像你們這般卑微下賤。”
眾人被他懟得啞口無言,青鳶在外頭憋著笑聽得真真切切,回去便將剛才裴景軒所說這話告知了宋時薇。
“公主,奴婢一眼就覺得裴將軍同那些男寵不一樣,雖說也入了男寵名冊的,但氣魄絕非凡人,奴婢瞧著比那秦雲璋好上百倍。”
宋時薇端著茶,輕輕抿了一小口,“是嗎?”
“我也是這般覺得。”
堂堂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又怎會淪為她的裙下奴,他同前世不同,會從邊疆跑死兩匹馬趕來定有別的目的。
至於這目的是什麼,她尚未可知,但總不會害她。
經過兩世,裴景軒的人品她還是琢磨得透。
隻不過得從秦雲璋身上快些套出藏在京城中慶國的暗探,將其趕出城去,避免夜長夢多,後患無窮。
還未到晚上。
宋時薇所住的夜亭居已經熱鬧非凡,昨夜被她留下來的那些男郎個個殷勤得很,撫琴的,跳舞的,唱歌的,端茶的,倒水的毫不閑著。
“臣專心為公主著想,愛慕公主,特意去向太醫打聽了公主近些時日的用藥,得知公主近些時日睡眠淺,我會撫琴,我撫的琴能讓螞蟻入睡,貓咪打呼,公主今夜若留下我,我定能讓公主睡得安穩,睡得踏實。”
宋時薇扶額,隻覺得被他們吵得頭痛欲裂,公主府什麼時候這般熱鬧過,這一世沒有上一世更沒有!
秦雲璋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見宋時薇不愛搭理的模樣,心裏多了幾分安慰。
果然她看不上這些男人,若不是為了氣他,這群烏合之眾又怎會進入公主府的大門!
他剛想上前,一道身影映入眼簾,徑直朝著公主走去。
裴景軒手中正端著一碗涼果,順理成章地坐在公主麵前。
“公主,天氣燥熱,難免心煩意亂,吃些涼果,清清心神。”
宋時薇一瞧,那碗中沒有琳琅滿目的水果,倒是荔枝芒果偏多。
他怎麼知道自己最喜愛的便是荔枝芒果。
“裴將軍倒是為了我費上了一些功夫。”
“若公主不介意,末將可以喂您。”
水果剛送到宋時薇嘴邊,一雙有力的手將那果子打落,“裴將軍還請您注意身份!”
“這裏是公主,公主也是你可以戲弄調戲的?”
秦雲璋臉色鐵黑,想要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端著的那果盤,“天氣漸漸暗淡,夜色微涼,公主如若吃下這盤冰果,夜晚定是要鬧肚子,她腸胃不好,更是不喜吃荔枝,荔枝是我愛吃之物,裴將軍還是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惹得公主不快!”
裴景軒隻是稍微用力,那果盤變紋絲不動地緊緊握在他手中,任由秦雲璋如何搶奪也無用。
“你還不放手!”
裴景軒未語,臉上閃過一抹笑,好似勾人,好似猖狂。
“公主,您覺得是我我坐在這喂您好,還是他這個無知蠢貨坐在這礙您的眼,惹您煩得好?”
說著,他便重新將一顆荔枝送入宋時薇的口邊。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幕不作聲都在唏噓著裴景軒的膽大妄為。
他定是找死,居然敢在公主麵前明目張膽地辱罵秦雲璋,不要命了!
就算公主如今和秦雲璋鬧了別扭,生出了嫌隙,但也無法改變她曾經如此愛慕秦雲璋的事實。
在他們眼裏,裴景軒是必死無疑的。
宋時薇扯了扯嘴角,雖然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作派的裴大將軍,可如今見了還真是不適應。
在她的印象裏,裴大將軍冷烈持重,一雙眼睛如山中猛虎,水中蛟龍,征戰沙場殺伐無數,但不會有這般柔情。
她看著他那雙勾人的眼,有些錯愕,乖乖地將他遞送過來的荔枝含入嘴中。
裴景軒嘴角輕輕勾著,一副勝利者得意的姿態,“秦公子,你說公主是不喜歡荔枝,還是不喜歡剝荔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