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沒來?”
秦雲璋在廂房,滿眼不耐的看向庭院,“再去催,就說我咳血!我不信宋時薇不來!”
自打他裝作宋時薇的救命恩人,被她帶回公主府,便從來都是金尊玉貴,錦衣華服!公主府的仆從不敢對他有半點頂撞違背,隻要想要,何種珍寶都會捧到他的麵前,但凡他有半點不滿意,宋時薇就會像是狗般伏低做小,討他歡心。
可今日!秦雲璋忽然有些心慌。
宋時薇看向自己的眼睛裏那抹冷漠,令他坐立不安。
“來了!長公主來了!”
秦雲璋聽到門口守著的仆從通傳,躺在臥榻上,眉頭緊鎖的捂著心口,故意虛弱的說:“不用找長公主來,她若是不願意看到我,又何必自討苦吃!許是她對我已經膩煩,想要跟新人去尋歡作樂!我不該打擾才是......”
“既然清楚,還非要鬧得滿公主府都雞飛狗跳作甚?”
裴景軒冷笑著打斷,秦雲璋猛地坐起來,看到宋時薇鬢發鬆散,隻披著外袍,依偎在他懷裏的模樣,怒罵道,“你們......你們兩人怎能......”
“我聽著秦公子的中氣十足,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裴景軒皮笑肉不笑的摟著宋時薇的肩膀,故作不滿的說:“我伺候著公主正酣暢淋漓,你非要跑來找不痛快,公主到時候可要補償我才是!”
宋時薇聽到他的話,渾身雞皮疙瘩泛起。
雖然明知裴景軒是故意激秦雲璋,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有病去找太醫,本宮又不是郎中,也不會搭脈診病,半夜派人跑到本宮的院子裏叫魂喊喪,惹得本宮無法安睡。”宋時薇蹙眉,瞥著秦雲璋,“瞧也瞧過了,裴將軍,陪本公主回去繼續吧!”她把手搭在裴景軒的手心裏,轉身要走。
不!絕對不能這樣!
秦雲璋想起臨行時,父王對他的叮囑!
他必須要得到宋時薇的信任,拿到邊境十六城的布防圖!
“公主!”秦雲璋攥拳抵著唇邊,狠狠掐著腿根,痛得眼眶泛紅,嗓音哽咽的說:“白日的事情,是我做得過分。我向裴將軍道歉,可你能不能留下陪陪我?”
秦雲璋見宋時薇的腳步頓住,繼續說,“若公主還記得舊情,還看在雲璋背後那道傷的份兒上,莫要離開。”他扯著宋時薇的衣袖,寬衣露出左肩那道猙獰的疤痕。
“公主可還記得五歲那年......”
宋時薇緊咬著牙關,她當然記得!
五歲時,秦南遭遇水患,父皇憂心百姓,親自賑災巡查。
宋時薇雖然年幼,卻吵著要陪皇帝親往,在雷雨夜遭遇流匪作亂,跟禦林軍失散,隻能躲在破廟裏,渾身被雨水浸透的她蜷縮在角落,嚇得淚流滿麵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流匪逐漸尋到破廟,她以為自己會死。
“噓,我幫你把他們引開!”
破廟佛像後麵突然鑽出一道比她高出半頭的身影,相貌俊秀的男孩掏出帕子,替她擦掉眼淚,又把懷裏的糖糕塞到她的手裏,“別怕,等天亮就好了!”
宋時薇看著他跑出去,在流匪的追殺下,左肩挨了一刀,越跑越遠。
天亮時,禦林軍果然找到她......
遇到秦雲璋的那天,他在街頭被人暴打,露出左肩的刀痕。
宋時薇看到,立刻喚馬車停住,秦雲璋能夠說出破廟那日發生的種種,因著救命的恩情,她才會傾心錯付!步步走向深不見底的泥潭!
“秦公子這是怎麼傷到的?”
裴景軒拍掉秦雲璋拉著宋時薇的手,向前一步,擋住他裸陸在外的身體。
什麼東西,也配讓公主看!
“這麼長的一道疤,肯定很痛吧?”裴景軒用手在疤痕上掐了一把,“以我的經驗來看,應該有兩三年的時間,下手的人有些生疏,肯定讓秦公子疼了不止一次。縫合的手段倒是不錯,可見是請了名醫!瞧瞧,這縫合所用的絲線都是上好的。”
秦雲璋聽到他戳穿自己的真相,惱羞成怒的嗬斥道,“你胡說什麼!”
“這是我為救公主留下的傷!”
裴景軒狹長的眼眸眯起,嗓音拉長的帶著幾分冷意和肅殺,脫掉衣衫,露出左肩的那抹疤痕,“怎麼?有疤便可隨意的編纂?本將軍也有!你又如何說?”
是他......
宋時薇站在原地,看著那道如蜈蚣般蜿蜒的疤痕,忍不住抬手去觸碰。
裴景軒的身體猛地繃緊,卻沒有躲閃。
前世從顧冉冉的口中得知真相,卻遠沒有此刻來的衝擊。
身經百戰的少年將軍,渾身布滿無數的傷口,這些都是裴景軒征戰的勳章,可唯有左肩那抹陳舊的疤痕,格外凸起,可見當初沒有經受及時的治療。
若不是為了讓宋時薇對秦雲璋有所懷疑,裴景軒不會讓她看到那條疤......
它太醜了,會不會嚇到公主?
“裴景軒!堂堂護國將軍府的嫡長子,淪落到要在公主府賣申求榮,若是你爹知道,恐怕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秦雲璋氣到痛罵,“傳出去,滿朝文武都要戳著你的脊梁骨!你讓數萬的裴家軍如何看你?”
裴家......是裴景軒的逆鱗。
察覺到他身上暴怒的氣息,宋時薇輕輕勾著裴景軒的手指,擰眉輕輕搖頭。
她看著秦雲璋,強忍著心底的厭惡道,“你身體弱,別動氣。來人,給他把東西都搬到瀟香閣旁邊的院子,再派幾個侍婢和仆從,天亮去太醫院請徐太醫給他診脈。”
“本宮,明日再來看你。”
宋時薇說罷,便拉著裴景軒離開。
秦雲璋拽著衣衫,望著她們的背影,惡狠狠的咬著牙。
“公子,長公主是不是有些......察覺了?”秦雲璋的隱衛有些擔憂的低聲說,“要不要書信回慶國,跟大王商量下?”
秦雲璋自負的冷哼,“不用。”
“前些日子,我在外跟慶國的探子見麵時被人撞見,宋時薇以為我去青樓尋換作樂,才會想出尋男郎的事情刺激我。裴景軒也不過是她激怒我吃醋的棋子,你且等著,過不了兩日,她就又會跪在我麵前搖尾乞憐的討好了!”
“裴景軒,他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