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卵石小徑上雨水未幹,林若溪抱著他的外套眼眶微紅。
“算了吧硯深哥哥,清歡姐姐一定知道自己錯了。”
“跪著。”
周硯深甩開她的手,用力將她踹到在地。
“什麼時候學會說實話,什麼時候起來。”
晚間的涼風吹過,穿著單薄的顧清歡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在抬頭,她依稀聽見了林若溪的輕笑。
玻璃門在她眼前被合上,有水滴滴落在了她沾染著鮮血的掌心。
又下雨了。
林若溪坐在周硯深懷中給她喂葡萄,鮮紅指甲劃過他滾動的喉結,他們交談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和他們僅隔一扇玻璃門的顧清歡耳中。
“聽說城西玉佛寺很靈驗,我們明天去給伯母供盞長明燈?”
雨水啪嗒砸在了玻璃門上,周硯深突然站起身。
他走到玻璃門前,低垂著眉眼望著她顫抖的肩背。
雨水滑進眼睛,顧清歡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掌在微微顫動——這是他想擁抱她時的習慣動作。
“肯說實話了嗎?”
顧清歡望著他唇角暗紫色的葡萄漬,想起訂婚前夕周母教她釀葡萄酒。
那天周母把翡翠鐲子戴在她腕上,說周家祖傳的鐲子自然是要傳到她認可的姑娘身上。
“是我偷的。”
她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那就當是我偷的。”
周硯深猛地攥緊拳頭。
“死不悔改,那你就跪一夜吧。”
林若溪提著裙擺湊過來時,眼底帶著惡劣的笑意。
她壓低聲音,確定回到沙發上的男人聽不見後這才開口。
“忘了說,硯深昨晚向我求婚了。”
鑲鑽美甲透過玻璃,似乎是想撫上她的麵頰。
“如果姐姐在手術中活了下來,要不來當伴娘如何?”
暴雨傾瀉而下,混雜著這句話鑽進她耳朵。
她抬頭,雨幕遮擋視線,她隻能依稀看到林若溪臉上得意的笑。
顧清歡顫抖著手摸索著掉落在鵝卵石下的玫瑰花瓣,鮮紅的血液滴落在花瓣上,很快又被雨水衝刷幹淨。
她將花瓣拾起,按在心口,仿佛這樣才能讓近乎停滯的心跳繼續跳動。
客廳中亮起暖光,傭人都被林若溪遣散回了家,偌大的客廳中隻剩下了她和周硯深兩人。
顧清歡抬頭,看見兩道糾纏的身影倒在了沙發上。
她呆愣的目光恰好撞進林若溪含笑的眸子裏,那一刻她看清楚了林若溪的口型。
“真可憐啊。”
這幾個字在腦海形成的時候,她的意識漸漸陷入昏暗。
消毒水的氣味滲入夢境時,顧清歡正蜷縮在靈岩寺的銀杏樹下。
十七歲的周硯深將平安符係在她腕間,金箔在暮色中泛著溫柔的光。
忽然有冰雨砸碎幻象,她聽見瓷器碎裂的脆響,混著林若溪的笑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裝什麼死?"
指尖傳來刺痛,顧清歡艱難地睜開眼。
慘白的燈光下,周硯深正用鑷子夾走她掌心的玻璃碎屑,他袖口卷到手肘,小臂還沾著庭院裏濺到的泥漿。
見她醒來,周硯深猛地甩開鑷子,金屬器械撞在托盤裏發出刺耳聲響,嚇到了坐在一旁的林若溪。
“硯深哥哥……”
她顫抖著聲音站起身,唇角掛著勉強的笑意。
“護士說她是低血糖加傷口感染,輸完液就能出院了。”
林若溪不明白這個顧清歡到底哪裏好,明明都已經這麼陷害她了,周硯深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停留在這個女人身上。
剛剛情動之時,他竟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搖晃著倒下的顧清歡,毫不留情推開了自己,衝出去抱起她就送進了醫院。
甚至還親自為她挑去嵌入掌心的玻璃。
周硯深扯過西裝外套扔在顧清歡身上,卻蓋住了正在輸液的右手。
“明天有貴賓要來。”
他背對著病床整理袖扣。
“我可不想讓別讓人以為我家虐待傭人。”
林若溪突然掀開顧清歡的被子,細長的指甲劃過她腰腹間的疤痕。
"哎呀,這怎麼有處舊傷?該不會是墮胎留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