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而複返的女鄰居。
她和我媽關係不錯,但總喜歡趴在門縫裏偷窺我們。
趁我媽不在,還會拖我去給她兒子補課。
這次她在門口趴了許久,似是沒聽到我媽的聲音,斷定她不在家後,急吼吼摸出偷配的鑰匙,開門進來了。
我驚了一下,扭頭就看見她捂著鼻子走進了客廳。
視線定定地落在我媽的屍體上,她的臉色有些奇怪。
“你媽睡著了,這可是好機會。”
她細聲細氣說著,朝我走來,隔著被子將我背起。
妹妹一言不發低著頭做卷子,不停揉著雙眼,搓得雙眼泛著可怖的紅。
被女鄰居背著出了門,她的腳步聲輕得像羽毛,在地上飄來飄去。
整棟樓死寂無比,自從鄰居們離開後,這個小區又出了幾樁凶殺和自殺案,時間一久,沒人願意住,連物業也跑了。
“樂樂的成績又下降了。”她的聲音回蕩在樓道裏,回聲陣陣。
被女鄰居背上了她家,樂樂像以前一樣在臥室裏等我,乖巧地坐在書桌前。
手裏拿著筆,攤開的課本上落了厚厚的灰塵。
“樂樂,你吳蕾蕾姐姐來幫你補課了。”
女鄰居柔聲道,將我放在樂樂身邊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我側頭看了一眼。
樂樂腐爛的更嚴重了。
我在樂樂身邊坐到了下午。
他的房間窗簾緊閉,空調溫度很低,排氣扇一刻不停地工作,單調的嗡嗡聲像耳鳴。
這是我唯一能躲開直播裏,那些無處不在的眼睛的機會。
費力扭頭,看向樂樂。
很久前他還是個白淨內向的小男孩,見了人隻會羞澀微笑,夢想是成為很厲害的宇航員。
直到他上了初中,女鄰居也開始信奉題海戰術,在我媽的耳濡目染下,將樂樂送去封閉式學校強製學習。
說是學校,其實就是個戒網癮的地方。
那裏的老師動不動非打即罵,嚴重著還要電擊,說是能治療厭學。
樂樂就是死於儀器故障。
據說他在進行電擊療法時電壓過大,直接不成人形。
女鄰居將他接回來後,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一直將屍體放在家裏,裝作他還在學習的樣子。
整棟樓的鄰居都知道我跳樓後摔成了高位截癱,動彈不得。
而同樣摔下樓的妹妹也是腰部以下全無知覺。
他們雖然憐憫我家,但我大小便失禁,屋裏又不見光,時間久了惡臭味四散。
鄰居不好說什麼,隻能忍氣吞聲,斷續搬走了大半。
這個女鄰居就是樓上唯一留下來的人。
也是,除了精神不正常的人,誰還會留在這棟鬼樓裏?
我在這裏勉強度過了一段安靜的時光,肚子餓得咕咕叫時,女鄰居終於端著飯進來了。
她神神秘秘捧著一碗糊糊,喂了一勺給我。
苦澀的,腐爛的味道充滿口腔。
我麵不改色咽下去,這種東西我吃過很多次了,都是我媽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說是能補腦。
最瘋狂的時候,我連著半年都隻能吃這個。
上吐下瀉是輕的,有時還會昏厥過去,又被我媽毫不留情掐醒。
女鄰居喂完我,又去喂樂樂。
我感覺到什麼,抬頭向衣櫃看去,在門縫裏看到一雙驚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