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也跟著笑了笑,努力將那個背影從自己腦海中抹除。
阮木蘭在廢品站的工作很快步入了正軌。
她是個安靜沉默的人,每天默默做事,同事們在身後竊竊私語,她全都當做聽不見。
隻是在空閑的時候,一本本找著高考所需的教材書,吃飯睡覺時,都廢寢忘食地看。
這天晚上,她照常點了油燈,熬夜苦讀。
卻見阮父黑著臉走進來,不由分說,就把她的燈吹滅了。
“學校都關了,你讀書還有個屁用!”
“我看你就是故意打擾你姐睡覺,害她在廠子裏老出錯!”
阮木蘭這才想起阮青梅。
和她前世如魚得水不同,阮青梅嬌生慣養,很難適應紡織廠的工作強度,失誤不斷。
再這樣下去,可能就要被開除了。
可這些,跟她沒有關係。
阮父沒收了她的煤油燈,她就拿著書冊,去電話亭的小燈下讀,第二天照常去上工。
令她沒想到的是,廢品站竟來了不速之客,正是魏哲。
他看著阮木蘭黝黑消瘦的臉龐,再看看她被磨出厚厚一層老繭的手,心竟揪了一下:
“我聽說,你像個男人一樣幹活,我還以為是以訛傳訛。”
阮木蘭冷笑:“是啊,多謝魏主任那通電話。”
魏哲輕咳一聲,接過她手裏的木叉:“我來幫你吧。”
說著,他已經埋頭幹了起來。
而阮木蘭有些茫然,同時,心中還有些小小的希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半生夫妻,或許,魏哲內心深處,對她問心有愧。
所以,才頂著烈日和秋風,來幫她幹臟活累活。
可是,魏哲的下一句話,就將她的希冀打了個粉碎。
他說:
“我幫你幹活,換取你幫青梅修繪圖機,行不行?”
仿佛一記重錘砸在胸口,阮木蘭突然很想哭,但張口,卻是笑。
她笑自己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竟幻想,這男人能對她溫柔哪怕一秒。
魏哲蹙眉:“這麼好笑嗎,瞧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阮木蘭拭去眼角的淚珠:“好,你幫我把所有的垃圾都分揀完,我幫她修。”
阮木蘭對紡織廠感情深厚,而繪圖機時紡織廠最珍貴的財產之一,阮青梅把它弄壞了,勢必要影響全廠生產,隻怕會被開除,到時候,這對野鴛鴦不知又要怎麼來找她麻煩。
當天下午,她就跟著魏哲去了紡織廠,三下五除二,修好了機器。
“這個零件,你以後不要動。”她對阮青梅說,“再壞了,連我也沒辦法了。”
阮青梅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臉色就很不好。
她不是重生者,不知魏哲和阮木蘭前世的羈絆。
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否則,魏哲怎麼知道,阮木蘭會修這個?
她胸中燃燒起無名妒火,忽然伸手,用力撥弄著阮木蘭說的那個零件。
“嗡”的一聲,機器立刻熔斷,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哎呀,”她眨眨眼睛,乖巧地笑著,“妹妹你剛才說什麼?”
阮木蘭和魏哲都愣住了。
眨眼之間,工廠安全員呼嘯而至,看著已經被電流燒壞的機器,怒不可遏,指著阮青梅就大喊要把她開除,還要以毀壞國家財物罪,送她進監獄。
阮青梅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臉上的笑容消失,嚇得直往魏哲身後躲。
魏哲額頭上也冒了汗,電光火石之間,他一把將阮木蘭推了出來:
“是......是她,她不會修硬要修,這才把機器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