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菜裝到保溫桶裏,我站在遲氏公司大樓下。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隻能輕聲問前台道:“請問遲總和夫人在哪?”
前台掃了一眼我身上發白的保姆製服,鄙夷道:“18層,小遲總在開會,你上去等著。”
我離開時,聽到她們八卦道:“一個私生子,怎麼配叫遲總。”
“哎,遲總去國外了,那個私生子趁這機會上位,說不定就混出頭了。”
“我才不信。”
我頓了頓。
我知道遲敘回遲家會很苦。
但是我坐牢,沒有人照顧他,不認回遲家他會更慘。
遲敘很爭氣,靠著對我的恨爬到了今天。
還擁有了幸福的家庭。
或許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該放下離開了。
電梯到18層,我抬眼看到遲敘在玻璃門內開會。
蘇芊芊在外麵的桌子上喝茶,兩個人時不時深情對望。
我走過去輕聲道:“夫人,我把飯菜帶來了。”
蘇芊芊這才注意到我,不滿道:“怎麼是你。”
她把保溫桶踢倒,厭惡道:“我才不吃你做的東西。”
周圍的員工看著我被打翻的飯菜弄臟了一身,竊竊私語。
蘇芊芊聞著飯菜的味道像是有點反胃,吩咐助理道:“趕緊叫保潔來打掃啊,愣著幹什麼。”
說完,她踢了踢我膝蓋道:“對了,這還有你呢,趕緊擦幹淨。”
“一會惹我不舒服,你就等著吧。”
我麻木地拿過毛巾,趴在地上一點點把她腳下的地板擦幹淨。
路過的員工發出嘲笑聲。
“看那個人,像狗一樣。”
“真是,丟臉死了。”
我隻是埋頭擦拭,忽然聽到拖把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側頭看去,瞳孔驟縮,震驚道:“媽媽?”
我母親穿著一身保潔員的深藍色製服,也驚訝地看著我。
我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我明明......”
我明明把母親送到了環境優良的療養院,預支了一大筆錢。
母親是聾啞人,一手把我拉扯大。
後來我工作後日子才好過許多。
我們在孤兒院做義工,出於好心把遲敘帶了回來。
母親很疼遲敘,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緊著他。
蘇芊芊勾唇戲謔道:“哦,她啊,前段時間阿敘把她接出來到公司當了個保潔。”
“你都不知道這個老太婆看見阿敘多高興,來打掃衛生都高興得不行。”
蘇芊芊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我忙跑過去握住媽媽的手,看她沒事才放下心。
母親看到我也很激動,又像想到了什麼,冷著臉離開。
拿起拖把討好著拖幹淨蘇芊芊腳下的地板。
蘇芊芊嫌棄道:“一大一小都是窮酸貨,拖幹淨點啊。”
我受不了媽媽受辱,跑過去沉聲道:“夫人,我怎麼樣都可以,放我母親離開行不行?”
蘇芊芊看我頭一回硬氣,怒道:“你也配和我講條件?”
她看向窗外,又轉而看著我惡趣味道:“也行,老太婆你去外麵擦個窗戶吧,我馬上放你走啊。”
我跟著看向窗外,高空擦玻璃的工人正在工作。
我心臟一緊,恐懼道:“別,夫人我錯了,讓我來吧。”
蘇芊芊皺著眉讓助理把我拉開,又叫人把我母親送到外麵吊台上。
遲敘正好開完會出來,我跑過去跪在他麵前哽咽道:“遲敘,遲敘,我求你一次,你別讓我媽去。”
遲敘皺眉,抽出手。
蘇芊芊搖著他胳膊撒嬌道:“不嘛,我就要看。”
遲敘看了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攬過蘇芊芊寵溺道:“好啊。”
“反正這也是保潔的工作。”
我如墜冰窟,看著那些人把我媽送到18層樓高的高台上。
母親看我流淚,笑著比了個手語對我道:沒事。
我朝著遲敘和蘇芊芊磕頭,哭著祈求道:“求你們,求你們,讓我去吧。”
遲敘給蘇芊芊剝了一顆葡萄,不耐煩道:“你要死要活的幹什麼,安全措施都很完備,又沒有危險。”
蘇芊芊嘲諷道:“有些人做下人,都要騎到雇主頭上去了。”
我不停的磕頭,卑微到灰塵裏,不停地懇求。
他們依舊不為所動,看著我母親在窗外因恐懼而蒼白的臉色,隻是覺得滑稽好笑。
終於結束了,我沒有在乎撞破的額頭,趕緊衝出去想到樓下接人。
忽然一陣巨響,我身體不停地顫抖。
我心口發麻,踉蹌著奔下樓。
不要,不要。
來到樓下,我看到的是血泊裏的母親。
我僵住,不顧一切衝過去。
遲敘和蘇芊芊也下來了,愣住沒有說話。
我抱著母親嘶吼,抖著手打120。
送上救護車時,我看著滿身的血發愣。
遲敘走過來,淡淡道:“我問過了,升降台到四樓才故障,沒有生命危險,還......”
我打斷他,一字一句道:“遲敘,我這輩子最後悔就是帶你回家。”
遲敘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顫聲道:“怎麼可能,你最重要的人就是我。”
我伸出手給他看手上的鑽戒,淡淡道:“以前確實是,甚至昏了頭替你坐牢。”
“以後不是了,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