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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妖傘寄妖傘
文屹

第十五章

各有無奈

岑守拙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他夢見小時候,父親跟他說:“我捉了一世的妖,卻發現人比妖可怕,你要小心人。”

他夢見自己眼睜睜看著母親徑直走到河裏。母親在被水淹沒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母親的眼裏滿是依戀和驚恐,然後便被滾滾的河水吞沒了,任他如何哭叫也沒有再露出水麵。

“我要報仇!我再不要手下留情,我要把所有妖怪統統打得灰飛煙滅。”他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著,卻聽見有人在耳邊呼喚他。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像在耳邊,又像在天邊。

岑守拙想要探究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便一下睜開眼從沉睡中醒來。

大家見岑守拙醒了一起鬆了一口氣。

“他怎麼眼神呆呆的?”原本還強忍著的龔芳染看見岑守拙平日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此刻像死魚一般呆滯,眼淚就再也控製不住流下來了。

岑守拙立刻明白剛才他聽見的是龔芳染的聲音。

“你怎麼哭了?”他的腦子一下轉不過來,表情也有些僵硬,轉眼直愣愣地看著她。

龔芳染停了抽泣,驚喜地問:“你好些了嗎?”

一陣暖意湧上心頭,岑守拙低聲又重複了一遍:“你怎麼哭了。”

龔芳染擦著眼淚:“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聽說你不好了,就什麼都顧不上跑來了。心裏一直很痛,眼淚也止不住。”

岑守拙柔腸百轉,拉起她的手,想要好好安慰她,卻忽然情不自禁地低頭開始舔起了龔芳染的手。

他腦子裏隻有這麼一個念頭:這才是安慰她的最好方法。

龔芳染呆愣片刻之後,暴怒,吼了一聲:“你真是太過分了!才醒過來就敢這樣戲弄我!”

閔汯安和杜纖纖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他們的腦海裏閃過同一個猜測,卻不敢肯定。

岑守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自己的行為懊悔震驚得要死,卻死死抓著龔芳染的手不放,舔來舔去沒完沒了。

“該死,她的皮膚好嫩,味道好好。啊……啊,不對,我現在應該馬上停下來。我怎麼能這樣?”他在心裏痛苦的狂呼,矛盾糾結得要瘋了。

“你還沒完了!”龔芳染已經顧不得大家閨秀的形象了,咬牙切齒地怒罵,“你這個潑皮無賴色膽包天的登徒子!”

隻是雖然罵得大聲,手卻死活抽不回來,龔芳染惱羞成怒,揚起另外一隻手,對著岑守拙臉上拍去。岑守拙頭也不抬便接住了,然後慢悠悠抬頭定定看著龔芳染。

閔汯安和杜纖纖嚇了一跳,生怕岑守拙狂性大發打傷龔芳染。

龔芳染也被鎮住了,跟他對視一動不敢動。她知道岑守拙的本事,更清楚,她過去能打倒岑守拙是因為岑守拙壓根沒想過要躲開。

閔汯安全身緊繃,預備著要是岑守拙要是有什麼舉動,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岑守拙踢飛再說。雖然他有求於岑守拙,可是龔芳染再怪異再親民也是王爺之女。要是弄傷了她,他和岑守拙都沒有好果子吃。

岑守拙卻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又低下頭開始舔龔芳染的手。

杜纖纖無奈地捂住了臉。

龔芳染快氣瘋了,臉漲得通紅。閔汯安忙對著岑守拙後頸就是一掌。

岑守拙終於鬆了龔芳染,又暈倒在床上。

杜纖纖忙把好不容易脫身的龔芳染拉著往外走:“今日非良辰吉日,龔郡主先回去吧。”

龔芳染怎麼也是嬌滴滴的小姐,哪裏有整日跟岑守拙廝混的杜纖纖力氣大。她雖然不願意,卻還是不由自主被杜纖纖推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遠去,杜纖纖長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喃喃自言自語:“可憐的守拙哥。這個詛咒真是太惡毒了。”

岑守拙暈了許久,又終於幽幽轉醒,問:“我怎麼了?”

“你被妖怪打了一掌,暈了。”杜纖纖回答。

岑守拙摸著劇痛的後頸,滿臉狐疑:“是嗎?那為什麼我胸口不痛,脖子卻像是要斷了一般。”

“啊,那個,大概是你往後倒下時,磕到了。”杜纖纖打著哈哈。

岑守拙像是相信了,把這個事情拋開了:“韋發財呢?”

抱著胳膊站在門邊的閔汯安這才出聲:“我派人去追,可惜被他跑了。”追韋發財的人說,韋發財看著走得不緊不慢,卻始終跟後麵的人保持著一段距離,讓人總是看得見卻追不到。最後,他竟然徑直走進了一棵樹裏然後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岑守拙搖頭:“追上了也沒有用,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別說是韋發財,就算是他,隨便使一個障眼法也能把閔汯安的人甩開了。

“所有捉妖師都能看見妖怪嗎?”

“也不是,像我這種天生就開了天眼的不多。沒開天眼又要吃這行飯的,隻能後天修煉或者用法寶。韋發財就是後一種。”

“嗯,現在看來韋發財最有可能是凶手。”閔汯安冷著臉說。

岑守拙挑眉:“怎麼說?”

“第一,韋發財符合你說的凶手的各項特征,心狠手辣,又能看到妖怪。第二,他有動機,趁著妖怪從宿主身上分離之時,奪走妖怪的修行珠。妖怪死了,產婦自然也就死了。”

岑守拙搖頭:“不不不。他如果隻要修行珠,沒必要費這個精神。因為寄居在人身上的妖怪修行都很淺。而且這種撞到被妖怪寄居的女人剛好生孩子的機會太少了,不值得。況且,如果韋發財是凶手,壓根就不會讓小妖苟延殘喘,有機會跟我說話。真正的凶手留下妖怪,要麼就是看不見妖怪,要麼就是不夠強沒法打死妖怪,要麼就是別有目的。”

其實閔汯安很清楚這一點,他方才隻不過試探岑守拙。如果岑守拙有一點私心,完全可以公報私仇說韋發財是凶手。這樣一來韋發財至少不能再大搖大擺地行走於各處了。

閔汯安不動聲色接著問:“那你認為誰是凶手?”

“如果一定要說誰最有可能,我倒覺得那個虎妖有可能。”

閔汯安微微點頭:是的,虎妖確實也有動機和能力。

“但是,它也被我排除了。”岑守拙話鋒一轉,“它妖氣這麼大,如果之前曾作案,不可能不被我察覺。而且它的動機是搶孩子,而之前並沒有出現孩子失蹤的現象。所以,這應該是它第一次受人慫恿來冒險。慫恿它之人很可能就是真凶,想要讓虎妖來當替罪羊。”

閔汯安微微皺眉:“此人還真是陰險狡詐,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有這種本事和心智?”

“隻能慢慢查了。”岑守拙歎氣。

他咂了咂嘴,換做滿臉疑惑:“話說,我被打暈了就打暈了,怎麼滿嘴的脂粉味?”

杜纖纖和閔汯安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默契地轉開了頭站起來。

“啊,我該去做飯了。”閔汯安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

“哎,你什麼時候這麼積極了?”岑守拙驚訝地眨著眼。自從閔汯安那次差點把廚房給燒穿頂之後,岑守拙再不敢叫他做飯。而閔汯安也不是那種會自動去做家務的人。

“嗯,天也不早了。”杜纖纖也這麼說,然後走了出去。

杜纖纖就越發奇怪了。她哪一天不是在傘鋪裏泡到睡覺的時候才回去。

岑守拙問三文錢:“到底怎麼了?”

三文錢不理岑守拙,打了個哈欠,閉著眼趴在了地上。

岑守拙叫嚷著:“啊呀,現在翅膀硬了,竟然敢不理我了。想我當年把你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時候,你多可憐。”

結果買回來,三文錢隻管吃吃吃,叫都不叫一聲。他還以為三文錢隻是隻狐狸跟什麼東西的混血兒。

若不是幾年前他捉妖時,三文錢忽然變大咬住了那妖怪的喉嚨,三口兩口就把妖怪吃了,他也要被它騙了。後來發展的方向就越來越奇怪了。他發現三文錢不但像人一樣聰明,吃得一樣多,而且還會說話會泡妞。

他從沒問過三文錢的身世,隻覺得那一定是個不得了的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

夜裏,杜纖纖本來想過來看看岑守拙,還沒打開門,卻從門縫裏看見閔汯安從後門經過。

過去杜纖纖過去對閔汯安的家境的奢華和舒適還隻限於想像。可是自從因為龔芳染的關係,去過幾次王府之後,她才明白什麼叫侯門大戶,才能真正體會到,讓閔汯安住在岑守拙這裏,還真是委屈了他。所以,她一直對閔汯安執著地要留在這傘鋪裏受苦這件事覺得詫異還有著莫名的好感。

此刻見閔汯安悄悄出門,她覺得有些失望:難道,他一直都這樣每夜偷偷回到將軍府,隻是她和岑守拙沒有察覺嗎?難怪他能忍受她和岑守拙的刁難。

杜纖纖想了想,溜到岑守拙房中偷了個隱身符,再跟上了閔汯安。

閔汯安一路快步徑直往將軍府方向而去。隻是到了圍牆邊,他卻不走大門,而是避開人眼目進了別院。

別院偏僻空曠,白天被將軍府用來練兵十分熱鬧。到了晚上,這裏卻晚上寂靜無人。

偌大的院子裏擺滿了黑黝黝的棺材,讓從小就在棺材堆裏長大的杜纖纖也心裏發毛。杜纖纖意識到這些就是閔家死去的那一百多個將士的屍體,不由自主靠近閔汯安。她提醒自己不要靠太近,不然會被閔汯安發現。

閔汯安走到中間那個大棺材前,低頭站了許久才單腿跪下。見平日冷酷囂張的閔汯安此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杜纖纖的心像是掉入一顆青梅,酸酸苦苦,還有些微微的痛起來。

“對不起,舅舅,外甥無用。”閔汯安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日要嘶啞許多,分明在隱忍著淚水和傷痛,“您和士兵們為國捐軀,慘死異鄉。我卻連送你們回故土安息都做不到。每每一想到你們還在將軍府別院停著,我就心如刀絞。”

杜纖纖莫名其妙也紅了眼眶。

閔汯安苦笑了一聲,接著說:“我原想跟著岑守拙能拿著他的短處,等人命案一了,他還不願幫我,我就脅迫他幫忙。可是現在……我卻發現,越了解他,越欣賞他,越沒辦法這樣做了,特別是這兩日又出了那些事之後。”

杜纖纖歎息:雖然他有點不擇手段,可是畢竟是為了這些死去的將士。想來她那時故意捉弄他,真是有些不該。

閔汯安站了起來:“舅舅放心,我會想別的辦法讓他幫忙。他……看著無恥無賴,其實是個好人。”

杜纖纖知道他要走了,忙轉身離開了。

閔汯安渾然不覺自己被杜纖纖跟蹤了,回到傘鋪睡不著,便索性坐在院子裏擦他的劍。

杜纖纖早回來了,站在門口望著閔汯安越發柔腸百轉。她害怕自己現在進去,會讓他起疑,便隻能這樣遠遠看著。

等到天邊慢慢露出青白色,眼看著就要天亮了,她才扯了隱身符,裝作剛起來剛到的樣子,站在門邊。

閔汯安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也起這麼早?”

杜纖纖笑了笑,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閔汯安嘴角抽了抽,說:“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閔汯安難得聲音如此溫和。他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隻要對著杜纖纖,他就端不出冰冷的樣子來。

杜纖纖走過去,斟酌了許久才說:“你不用太著急,守拙哥會幫你的。”

閔汯安有些意外,深邃狹長的眼睛專注地望著杜纖纖。

杜纖纖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幹笑了一聲:“不好意思,那時是我任性,讓你受了不少苦。”

閔汯安不動聲色,也不回答她的話,卻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伸到杜纖纖麵前:“你去給他,叫他自己塗上。別說是我給的。”

“這是什麼?”

“將軍府特製的傷藥,塗上不管多重的內傷,幾日就好。”閔汯安看了一眼裏麵,“我出去辦點事。”

杜纖纖攥著傷藥發呆。

見睡了一整天的岑守拙從裏麵走了出來,杜纖纖把攥著瓶子的手一伸:“呐。”

岑守拙微微挑眉,無聲詢問。

“傷藥。”

岑守拙咧嘴一笑:“還是纖纖對我好。”他拿著傷藥進去,察覺杜纖纖還站在那裏,回頭問:“還有事?”

杜纖纖絞著衣角,有些扭捏:“守拙哥,你能不能幫閔汯安一次。”

“我就知道沒有這麼好的事。”岑守拙歎氣。

杜纖纖上前身子扭成了麻花:“行嗎行嗎?求求你了。”

岑守拙眯眼看著杜纖纖:“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不,不,不。”杜纖纖漲紅了臉擺手,“我隻是覺得他這人雖然霸道也還算有擔當。他求你辦的事也是為了別人,算是善事。”

“他可不是為別人,是為他自己的舅舅,所以算不上做善事。”

“你幫不幫?”杜纖纖有些惱羞成怒了,走過來,扯著岑守拙的衣服,“我好少這麼求你,你竟然不給我這個麵子。”

“唉呀呀,捏死我了。我可是受了重傷的人。你為了一個外人,竟然這麼狠心。”岑守拙裝模作樣叫著。

杜纖纖忙鬆了手,臉越發紅到了耳根。

“小丫頭片子,你求我幫忙的時候還少嗎?”岑守拙無可奈何,“你才認識他幾天啊,就來幫他求我。你別被他這種慣在風月裏逍遙的公子哥騙了。他雖然還未成婚,說不定家中早有好幾房侍妾。你何必把一顆真心捧給他糟踐?”

杜纖纖惱了,跺腳:“不幫就不幫,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他成沒成婚,有沒有侍妾,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看他整天在這裏礙眼,想要早點打發他走。”

她說完賭氣扭頭就走。

岑守拙在她身後一連聲叫著:“既然跟你沒關係,你惱什麼?”

杜纖纖早已出了門,她覺得有什麼在晨光裏一閃,眨了眨眼,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她停了停,便進了隔壁她家的後院門。

閔汯安靜靜站在樹上,其實他沒走遠,不承想無意中聽見了杜纖纖跟岑守拙的對話。

他剛才就懷疑杜纖纖跟蹤了他,現在證實了。隻是,閔汯安沒想到她會幫他求岑守拙。他對這種小家碧玉一向是不屑一顧,一來是瞧不起她們的出身。太多這種平民百姓家的女兒對他示好,他認為她們隻是把他當作高枝來攀。二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必定是王侯將相之後,跟達不到要求的女人調情,隻會浪費感情和精力。

他肯跟杜纖纖說話,隻是為了在這裏的日子好過些,早點說動岑守拙幫忙。

想得太入神,他沒有防備到杜纖纖忽然衝出來,情急之下隻能跳到了樹上躲起來。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躲起來,大概是害怕自己震驚呆愣的模樣被杜纖纖看見,或許隻是近情情怯。

岑守拙好了,傘鋪總算是又恢複了正軌。杜纖纖見閔汯安依舊心事重重,以為他還在擔憂運棺材的事情,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

閔汯安忽然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若不仔細聽,便會以為那是風聲。

正在沉思的杜纖纖心裏一顫,想也不想就伸手覆住了閔汯安握著劍柄的手:“你別太憂心了,我會幫你求守拙哥的。”

閔汯安低頭看了看杜纖纖的手:“你不怕我?不討厭我了。”他剛才故意唉聲歎氣,隻是想激一下她,讓她過來跟他說話。畢竟,他還沒試過主動跟女人說話,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見她果然這樣緊張他,閔汯安的心忽然暖得像頭頂的太陽。

杜纖纖不好意思了,想要把手縮回去,卻被閔汯安反手捉住捏在掌心。

“你不怕我當然最好。”閔汯安臉頰發熱,假裝遠眺,“我還擔心你永遠都討厭我。”

杜纖纖紅了臉:“切,我幹嘛要怕你,反正你也是兩隻眼睛兩隻手,又不是妖怪。”

閔汯安帶著笑意:“那倒是,我比妖怪要好看太多了。”

杜纖纖沒想到平日一本正經的閔汯安也會這樣,抽出手,慌慌張張地說:“總而言之,守拙哥這人刀子嘴豆腐心,隻要跟他交往時間長了,對你有了感情,你就算不出聲,他也會幫你。”

岑守拙在屋子裏瞅見閔汯安在專心跟杜纖纖說話,便貼了個隱身咒,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一出門,他卻扯了隱身咒。看他的方向是要去產婆家,隻是特地換了個路線。而且,他走得漫不經心,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那日被韋發財偷襲的影響。

韋發財一直潛伏在傘鋪附近,所以岑守拙一出門就跟上了他。

見岑守拙還是那樣毫不防備,韋發財暗自冷笑:“果然還是年輕,不穩當。”

脖子上一涼,韋發財還沒有叫出聲,便被人扼住脖子狠狠按到了牆上。那隻手力道驚人,韋發財覺得自己的氣管仿佛要被捏斷了,根本無法呼吸。

“誰!是誰偷襲我?”韋發財滿心驚懼,嘶啞著聲音問。岑守拙或者任何一個捉妖師都絕對沒有本事能看破他的隱身符還能近他的身絲毫不被他察覺。不,應該說凡人和妖怪都應該沒有這個本事,除非是神。

空氣越來越稀薄,韋發財的掙紮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他從喉嚨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臉色由白轉青。

他努力看了看遠處,想知道是不是岑守拙。前方岑守拙慢悠悠遠去的身影依舊清晰。

韋發財發現自己麵前忽然多了一個黑點。隻是他腦子糊塗得像灌滿了漿糊,想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那個黑點慢慢變大,然後變成了一張尖尖的嘴。它從空氣中慢慢浮現就好像從水麵下冒出來一樣。

韋發財覺得他一定是產生了幻覺,努力睜大了眼,想要看清楚。

那長滿獠牙的嘴越來越長,最後變成一張巨大的臉。這張臉像是狐狸,又好像是狼,特別是那種火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看著很駭人。

韋發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暈了過去。

那巨獸張開嘴,對著韋發財的脖子正要咬下去。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別傷他,畢竟是同行。隻要教訓他一下便行了。”

那巨獸鬆開爪子,韋發財就像是破布袋子一樣掉落在地上。巨獸迅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紅毛的可愛小獸,竟然是三文錢。

三文錢舔著自己的爪子似是有些不甘心。

岑守拙也顯出身形來。遠處那個“岑守拙”便忽然憑空消失了。他知道。不管他用什麼捉妖師的法術都會被韋發財看破,所以便躲在了三文錢的濃密毛發裏,再讓三文錢隱身。

果然,這樣一來,即便是他站在韋發財身邊,韋發財也毫無知覺。

岑守拙看著地上的韋發財:“你要是被嚇嚇能收斂一點對你也是好事。”

他拍了拍肩頭,對三文錢:“走吧。”

三文錢便跳上了岑守拙的肩頭。

迎麵走來一個人,戴著帽子壓低了頭,身體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一樣。

若真是大白天就醉成這樣,哪還有記性能把帽子戴得這麼端正?像岑苟生這樣的高手喝醉了都會丟三落四。

岑守拙警覺,暗暗把手伸到袖子裏攥住他的法寶,提防那人偷襲他。

那人卻隻是路過帶起一陣香風,什麼也沒有做便走遠了。

那香氣沁人心脾,甚是好聞。

岑守拙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一個房間裏。

他麵前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女人下身的床褥子已經被血浸濕,滴滴答答沿著床沿滴下,一直流淌到岑守拙腳邊。

岑守拙被鮮血猩紅刺眼的顏色和撲麵而來的腥味刺激得胃裏一陣翻騰,不由自主瞪大眼睛退了一步。

門口的簾子動了一下,產婆端著水進來,瞥見床上的情形,驚恐地望向岑守拙。

岑守拙幹笑了一聲:“你別叫,你聽我解釋。”

那產婆扔了手裏的水盆,轉身沒命地跑出去,殺豬一般的號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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