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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絲路蠱:絲路
薛定貓的鱷

引子

2069年的秋天格外晴朗,日複一日的豔陽讓東莞這個南方城市絲毫感受不到秋季該有的涼意,然而對於市刑偵支隊長肖誌霖來說,窗外的秋高氣爽不過是遠在天邊的景致,一切明媚與他並無瓜葛。

發生於去年春天、冬天以及今年春天的三起離奇失蹤案橫跨大半個中國,苦苦追查的線索最終均指向茫茫夜色,真相如同被一隻藏身於黑洞的巨獸囫圇吞噬。即便早知案件的難度,手握輝煌業績的他在接手之初仍是一如既往地躊躇滿誌,憑著十足的幹勁堅決不放過任何可疑線索,然而接踵而至的挫折讓心高氣傲的肖警官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尤其是“轟天雷”事件之後,曾經陽剛帥氣的臉龐逐漸被雜亂的胡渣霸占,陰霾到底挫敗了春風,鬱鬱寡歡也趁勢問鼎曾經屬於風趣的高地。

68年3月19日,成都市青牛區雅苑健身房46歲的健身教練李展奎莫名失蹤。這個身高188厘米的大個子明明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肌肉壯漢,言行舉止卻儼然黃花閨女,不止說話細聲細語,走路吃飯的動作裏也無時不在展示著不加掩飾的媚態。雖然這樣的行事風格加上至今未婚的人設總讓人感覺滑稽古怪,但也很容易讓他與女學員們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居然成為周邊小有名氣的教練。最早,學員們送他外號“猛妹”,進而發展為“萌妹”,隨後又改為“猛女”,最終定格在“孟薑女”。盡管外號隻在背地裏使用,但他難免有所耳聞,奇怪的是他不僅毫不介意,似乎還挺受用。

雖說年近半百,體格健碩的他怎麼看也不是理想的綁架對象。失蹤之前他剛剛結束課程,臨別前還跟學員約好第二天的安排,但到了約定時間卻不見到教室上課,學員們在多次嘗試聯係未果之後才通過健身館老板得知他已失聯將近12小時。根據警方掌握的資料,李展奎失蹤前正準備穿過一條照明條件不佳的偏僻巷子以此抄近道從東門返回住處信悅名居,但隻見進入而不見離開。此外,110通訊記錄中有一條來自他的呼叫,時間就在他進入巷子後不久,但在撥號之後被立刻掛斷,以至於110服務台根本沒有來得及顯示該次來電,通話記錄中同樣沒有,隻在運營商後台才能查到。

68年夏天失蹤的王亦虎事發時42歲,湖南大學考古係教授,大腹便便,天文愛好者,家裏地長槍短炮、天文儀器擺得無處落腳,以至孩子房間都被他征用大半用於堆放資料與設備,又因為擔心儀器被弄壞而強行給孩子設定各種規矩條文,為此沒少跟妻子拌嘴。平日在天文愛好者交流群和天文論壇裏表現活躍,曾在《星海探索》網絡雜誌上發表過幾篇有關天文發現和見解的文章,由於內容結合了最新的考古發現,點評也頗為老辣獨到,短時間內收獲了不少天文愛好者的追捧。一年前孩子開始住校,他的閑暇時間更加寬裕,幾乎每天都會花一兩個小時在論壇裏與愛好者們互動,發表心得或剖析最新動態,偶爾還利用人氣提供付費谘詢。雖說零星的收入與投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滿滿的成就感還是令他樂此不疲。

王亦虎的妻子向警方表示事件發生在5月11日星期五夜間11點左右,快遞站聯係他說有大件包裹正在派送中,但自動派送機器人在途中遭遇未知障礙,並且由於物品太大、太重而無法脫困。天色已晚,工作人員無法及時趕來處理且事發地點就在樓下,詢問他是否願意過去幫忙查看。由於前兩天剛好購置了一台天文設備,王亦虎沒有任何戒備,甚至連電腦都沒有帶就匆匆下樓。根據警方後續掌握的資料,他在離開小區之後隨即拐進一條並不寬敞的小道,進入監控盲區之後便不知所蹤。對附近的監控以及曾經覆蓋該區域的電子巡警進行摸排,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許黎秋失蹤案則發生在69年春。39歲的她時任深圳大學語言文學院院長,精通漢語、英語、日語和西班牙語,家庭住址顯示為東莞南城,五年前喪女之後不久便開始在工作日留校,隻有周五晚上才回家。其失蹤日期為2月21日,丈夫魏定濤備好晚餐之後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出現,警察趕到案發現場之後發現她的汽車被遺棄在高速出口不遠處的沿線土坡上,沒有關門,電路處於接通狀態,車載收設備正在報道這兩天關注度極高的話題:數個隸屬Project Poseidon的火星項目在挖掘過程中因為發現特殊地質構造而一籌莫展。依場景推測,車輛剛下高速就離開路麵,估計原本隻是打算下車查看,卻不料就此落入匪徒布下的陷阱。

隨後警方調取行車記錄和附近的監控資料,具體事發時間是19點08分左右,當時她似乎是撞上了什麼東西,停車查看之後莫名其妙地離開路麵,似乎被某種力量吸引進入路肩之外的草地而去追尋隱形的線索。由於持續了一整天的蒙蒙細雨仍未停歇,能見度極差,她那單薄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籠罩著路麵的茫茫燈光裏。

進一步的研究結果更為奇怪,記錄儀顯示的撞擊力度極其輕微,與當時的車速並不匹配,而且所有視頻資料都顯示撞擊前後沒有異物接近車輛,針對車身的勘察沒有發現刮擦印痕,地麵沒有找到碎片或急刹的跡象。

68年三一九案發後,成都警方迅速立案並由該局的刑偵支隊長呂昊牽頭督辦。68年五一一案發後一個月,湖南警方認為該案與三一九案屬於係列案件並提出申請,公安部研討過後將其並案處理,湖南警方指派黃子銘協助呂昊。鑒於案情重大且進展極為緩慢,公安部曾多次上調案件級別,但遲遲找不到突破口。69年二二一案發之後不久,廣東警方經過討論決定申請並案,公安部同意三案合並,後因呂昊重病入院而改由肖誌霖負責,成都警方指派羅定坤與黃子銘一同協助。

雖然警方一直篤信“隻要作案就必然留下些什麼並帶走些什麼”,然而這套理論在這一係列案件中似乎並不適用——經過最為尖端的偵查手段反複勘察,警方對三起案件掌握的信息依舊少得可憐,疑點卻是層出不窮:除了失蹤過程高度相似,受害者們既沒有共同點也沒有交集,甚至連性別都不一樣;時間地點跨度極大,匪徒居然在監控網絡無孔不入的時代背景下連環作案卻沒有留下任何決定意義的線索,這簡直是隻有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情節;警方接警之後曾立即對李展奎和許黎秋攜帶的電腦展開追蹤,均以失敗告終,撥打電話則提示已經關機;無論有意或是無意,劫匪在三起案件中均完美地避開電子巡警,雖然警方揣著掘地三尺的決心追根問底,但始終找不到實質性的突破口。

更重要的,根據受害人的身份根本無法推測綁匪的訴求,而且案發至今,警方和家屬都沒有收到任何索要贖金的信息。

在排除圖財謀色的前提下,劫匪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麼?

尋仇?這三人能有什麼共同仇家?

為了政治訴求綁架三名毫無政治背景的人物?實屬天方夜譚。

劫匪似乎在出手前做足了功課,卻好像忘記了作案的初衷:在科技加持的狹小空間裏避開各種追捕手段,遊刃有餘地給警方布置了一個又一個無解的難題,偏偏選中了三個毫無意義的綁架對象,更離譜的是一錯再錯、不知悔改。

這可能是史上最高明,同時也最愚蠢的綁匪了吧。

各種不合邏輯的案情不僅讓刑偵隊的警員們一頭霧水,就連側寫師都犯了難,好不容易給出的結果還三番五次地修正,最終被刑警們心照不宣地當作廢紙扔到一旁。

雖然早有準備,肖誌霖還是在接手之後才真正意識到該案偵辦難度遠超預期:由於掌握的資料太過有限、動機不明以及缺乏此類案件的偵破經驗,受害者儼然被一鍵刪除的虛擬人物般徹底蒸發,連消費記錄都找不到,隻留下三個空洞的名字和資料。

費心勞力的摸排找不到突破口,刑警們私下裏已是怨聲載道,嫌疑對象的投訴次數也讓郝局長的眉頭日益緊蹙,然而不嫌事大的網友卻紛紛開啟搞怪模式,鋪天蓋地的調侃、稀奇古怪的惡搞和腦洞大開的猜測與日俱增,劫色、自編自演之類的流言層出不窮,群眾最為喜聞樂見的陰謀論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網上傳言案件早已偵破,隻是因為凶手位高權重,因此才被壓著遲遲無法公布,詳盡的傳言“披露”說是這個力可拔山的健身愛好者,身高一米九幾,還有“確切”的“內部消息”指出此人正是常年往返於三地的乘風傳媒業務副總康某寧,為此康陸寧曾多次向四川公安廳施壓:“你們瞧瞧網上那些流言,跟念我身份證號碼有啥區別?我可是從頭到尾積極配合調查的,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進度遲緩與輿論環境反複挑戰著高層的忍耐限度,從未有過的壓力壓得肖誌霖幾乎喘不過氣來,針對其本人的騷擾乃至人身攻擊也層出不窮,並且已經有往整個公安係統蔓延的趨勢。近期有小道消息說公安廳已在上個月將此係列案件再次升級,準備派駐刑偵專家主導案件偵破。

內困外憂之下,挫敗感如同菌絲一般在不知不覺中滋生、蔓延,將蓬勃朝氣吞噬、碾碎,變成自我懷疑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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