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濃眉大眼的老王

老王沒說完話，就見淩洲那下三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在幽暗的地道中，跟個惡鬼似的，他沒由來的心裏一哆嗦。

淩洲說：“我想起來了，我還沒上小學的時候，你就和我姑奶離婚了，算是村裏的大事。”

“看你這孩子說的，前些年不是窮嘛！”

淩洲起身，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將所有的光源都堵在了身後，宛若鬼怪降世一般，垂眼看著老王，“我大伯說過，淩家的傳承，絕不會傳給外人，你跟我說實話，我姑奶究竟怎麼死的？”

手電陰冷的燈光鋪灑在淩洲的腳邊，四散的光芒如同透析了空氣一般，周遭不安的灰塵在浮光裏焦躁地蠕動著，老王那張黝黑而憨厚的臉上始終掛著無奈的笑容，隻是那些溝壑逐漸僵硬了起來。

空氣逐漸變得凝滯，甬道裏隻有被綁住的賀鑄歇斯底裏地嘶吼，柳葉完全沒有跟上節奏，剛要出聲打破僵局，就見老王忽然猛地跳將起來，朝著雕像衝了過去！

所有人都沒料到他的動作，淩洲當即長臂一伸，眼看就要將老王撈進手裏，卻不想老王忽然腳下一轉，竟直直朝著柳葉又衝了上去！

柳葉嚇得大叫一聲，急忙往後退，不料老王忽然朝她臉上猛地撒了一把什麼東西，辛辣刺鼻的味道頓時嗆得她一個倒仰，兩隻腳一絆，當即摔了下去！

“小心！”許景明顧不得其他，趕緊將柳葉攬到懷裏，連忙撩起自己的衣服就幫柳葉擦臉上的粉末！

可那粉末已經被吸入了不少，柳葉慘叫著掐住脖子哀嚎，淩洲跳起來淩空一個膝擊，直接將老王撲倒在地，也不怕直接把這個和他爺爺年齡差不多的老頭當場給“跪”死！

淩洲薅住老王的衣領喝道：“你撒了什麼！”

老王桀桀陰笑，此刻也顧不得做戲，大喊一聲：“賀鑄！你個沒用的東西！還在等什麼！”

一旁的賀鑄忽然一僵，而後竟掙紮著爬了起來，即便被綁著雙手，也不要命地朝著淩洲撞了過來！

淩洲無法，隻能撒開老王躲開。老王一把拽過賀鑄，狠抽了賀鑄一個大嘴巴子，賀鑄這才踉踉蹌蹌地，跟個狗一般佝僂著背，擋在了老王的身前。

老王緩緩後退，忽然沒頭沒腦地衝許景明說：“我沒看錯你小夥子，我就猜你一準能找到入口！比你那個白毛朋友可強多了！”

許景明著急替柳葉清理臉上的粉末，根本顧不上同他計較，淩洲上前想要再去抓老王，賀鑄便不要命地往淩洲懷裏撞，轉眼老王就沒入了黑暗。

淩洲抬腿就要追，許景明把人喊了回來，“別管他，這是致幻類藥物，問題不大。”

柳葉本身就有防備，雖然吸入了一些，但剛才許景明又是催吐又是灌水，柳葉此刻喘著粗氣，已經緩過來了不少。

淩洲看向賀鑄，見他還神情恍惚地衝著牆壁喊叫，顯然他也被老王下過藥。

“真是沒想到，”柳葉一副快要“過去了”的模樣，還要掙紮著坐起來罵兩句，“這老頭子濃眉大眼，竟然也叛變了……”

“什麼時候了還貧！”許景明把杯子裏最後一點水給柳葉灌下去，又逼著她吐出來，見她徹底沒事才放下心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許景明無奈道：“這老王說的話真假參半，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裏確實有大墓。”

淩洲點頭，“他們或許是某個組織，又或許是個草台班子，在這山裏一直在尋找所謂的大墓和寶藏。黃河水源涵養地工程的開展，成了他們探索的契機。”

許景明嗤笑一聲，“我不相信，這麼大的省級項目工程隊，能無緣無故挖錯管道，這裏頭肯定有貓膩。”

柳葉啞著嗓子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何樹，聽老王的意思，何樹的行蹤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許景明和淩洲扶起柳葉，三人一同看向漆黑的甬道深處。

消失的老王就跟一粒沙子滴入大海一般，他們不知道老王什麼時候又會突然出現，給他們的後心來一刀子，可如果就此打住不前，何樹將會麵臨什麼？

許景明狠了狠心，揮手道：“管他是千年古墓還是下水管道！進去再說！”

此時的賀鑄終於恢複了一些清明，他嗚咽著衝已經準備出發的三人喊道：“小心曾堯！”

“曾堯？”許景明回過頭去，見賀鑄滿臉是淚，便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賀鑄說出的話含混不清，淩洲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嘴，才發現賀鑄的小半個舌頭竟然被切掉了！

賀鑄恢複了神誌，感受到了嘴巴裏幾乎要人命的劇痛，隻能不清不楚地告誡許景明：“我們隻是他們雇傭的打手……他們要把‘黃河寶棺’運出去……為掩人耳目……要把工程隊徹底換血……”

這簡直太駭人聽聞，聯想到他們在羊圈裏遇到的張華山，也是差不多的說辭。

淩洲將賀鑄扶好坐穩，也不知道掐了賀鑄脖子裏哪一處穴位，賀鑄的疼痛居然減輕了不少。他拚了命地吞咽掉嘴巴裏的血和口水，捉住淩洲的手說：“天福文化傳媒是個皮包公司，他們是專業盜墓的，我們幾個都是被他們雇傭來的，說是要在地下能淘到好東西，可以分我們一些。”

柳葉問：“怎麼隻剩下了你一個？朱家村的那些人呢？”

“支書家兒子跑了，”賀鑄說：“他說要回去賣牛，不跟著我們玩兒了。”

柳葉一下子站了起來，失聲叫道：“你說什麼？誰給他的膽子敢賣我的牛？”

“先別管你的牛了，”許景明拍拍柳葉的後背，叫她冷靜些，又轉頭問賀鑄：“這天福文化傳媒，究竟是哪些人？”

賀鑄吞了口口水，小心地說：“曾堯，是他們的頭兒，也是李皓專門找來，給黃河水源涵養項目做廣告欄的……”

“李皓……”許景明看向淩洲，“之前，就是他鑽的三裏窖……”

淩洲蹙眉：“看來這項目部……也是從芯兒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