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的夢（三）

“媽媽快看，我可以操縱火焰了！”

一個小男孩興奮地指著在地麵上燃燒的火焰大喊大叫，身旁的女子連忙伸出手，掌心中泛起水花砸在地裏，火焰頓時被撲滅了。

“喔唷。”

達裏安向後跳了一小步，避開砸來的水花，女子慚愧地躬身道歉，達裏安連連擺手示意沒事。剛從這裏跑開，身後便傳來了女子的罵聲。

“我說過不能在街上亂用魔法，萬一傷人了可怎麼辦！”

“喂，托德，用你擅長的土係魔法把這個洞給我堵上！”

“來來來，現烤現賣的牛肉啦，還能觀看精彩的火係魔法表演啊。”

“你幹什麼啊，把我帽子都給吹走了！”

一路上都是人們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這就是現在的世界，每個人都使用著魔法帶來的便利，但這一切都跟達裏安無緣。

唉，能使用魔法就好了，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比較喜歡雷元素，或者暗元素的魔法吧。

達裏安自嘲地搖了搖頭，把這些幻想給拋到腦後，自己的家已經近在咫尺了。

不要想這些無聊的事了，還是鍛煉要緊。

達裏安轉過街角，看見一名穿著白色軍服的黑發男子正站在自己家門前，眼睛裏頓時有了喜色。

“恩格瑪老師！”

達裏安揮著手跑了過去，黑發男子轉過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達裏安，你下課了嗎？”

“嗯，你今天怎麼來了。”

“哈哈哈，有點事情要拜訪一下法爾比老師。”

“老師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些劍術上的問題想問問你。”

正說著，家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帶著眼鏡，滿臉胡渣，穿著寬大的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打著哈欠出現在兩人麵前。

“爸爸，你又通宵看書了吧。”

達裏安有些不高興地瞪了過去，中年男子慵懶地撓了撓頭，看了達裏安和恩格瑪一眼，恩格瑪把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彎下了腰。

“好久不見了，法爾比老師。”

“恩格瑪，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因為任務我要暫時在這裏呆一陣子，所以趕緊來老師這裏拜訪一下。”

“好了好了，別站在門口，進來吧。”

三人一起走進了玄關，剛一坐下，達裏安就拉起了恩格瑪的手直嚷嚷。

“老師，我今天又和那個彼德決鬥了，而且我還砍中了他一劍呢，可惜差一點就能贏了。”

“唉，你怎麼老是和那個公子哥過不去，得罪了他們家可不是好玩兒的，到時候又得讓我去給你擦屁股。”

法爾比揉著額頭歎了口氣，達裏安卻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

“老師，如果我的‘白耀’能再快一點，就一定可以打敗彼德了，所以一會兒再指導一下我好不好？”

“當然沒問題，你先去後院做基礎訓練吧，等我和法爾比老師聊完後我就過來。”

“好，那我就先去了。”

達裏安興衝衝地穿過走廊朝後院奔去了，恩格瑪的臉色頓時變得沉重了下來，朝著法爾比看了過去。

“法爾比老師，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樣下去根本就毫無意義。他很出色，比我教過的任何學生都還要出色，但是……”

“但是，他已經到達了極限，對吧。”

法爾比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恩格瑪長歎了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作為一個沒有力量的人類，他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事，他現在的‘白耀’可以憑借肉體的鍛煉，達到1秒移動7米的距離，但這就是他的極限了，就算他磨練到10米，也仍然毫無意義。力量的差距絕非人類著孱弱的肉體所能彌補的，這也是為什麼腓烈大人要對全人類施行改造手術的原因，隻有與‘根源’相連接，獲得元素的力量，人類才能變得強大。”

“所以因為你的這些理論，我就要放棄我這個寶貝兒子嗎？”

法爾比喝了口茶，恩格瑪咬著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老師，已經足夠了，達裏安完全可以走上你的道路。你不僅僅是靠強大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你那博學多才的頭腦，達裏安的智慧並不亞於老師你，他一樣可以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和腓烈大人賭氣對你有什麼意義？回來吧，福音機關需要老師這樣的人才。”

“嗬嗬嗬，我可不是與腓烈單純的賭氣而已，進入福音機關隻是當時無可奈何之舉，因為那時的我還很弱小，從福音機關離開是早就注定的事。”

“為什麼，老師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固執。讓達裏安接受我的訓練，又動用以前的關係讓達裏安在聖路易斯學院學習，這根本就是在害他，你給了他希望，當他發現這些希望以後成為了絕望，他會崩潰的。再說了，你通過鍛煉達裏安又能向腓烈大人證明什麼？”

“哈哈， 這些都是他自願的，我可從來沒有強迫過他。話說回來，今天的你，怎麼特別的著急呢？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

法爾比凝視著恩格瑪的雙眼，恩格瑪別開法爾比的目光，長長地歎了口氣。

“啟示錄的有了新的語言，惡魔就要來襲了。”

法爾比沉默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又何必這麼緊張？”

“老師，惡魔就要來了，孔就在城牆外幾公裏遠的地方，這裏馬上就要遭受滅頂之災啊！”

恩格瑪激動地伸手按在了茶幾上，用懇求的目光朝著法爾比看了過去。

“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難道不應該拋棄對腓烈大人的成見，把人類的安危列於你的私心之上嗎？”

“哈哈哈哈，恩格瑪，你還真是不夠了解我啊。”

法爾比大聲笑了起來，隨即伸手拍了拍恩格瑪的肩膀。

“首先，我是絕對不會回到福音機關。就是因為腓烈搞的什麼‘元素革命’，人類如同工具一樣被分成了三六九等。難道說人類的價值，就是看他與元素的契合度來決定的嗎？我和腓烈之間並非隻是私人恩怨，而是理念不合，所以我是絕對不會與他為伍的。”

“其次，你說訓練達裏安毫無意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沒錯，達裏安的確在這個世界上是最弱的人類，但是別忘了，人類本來就是弱小的，現在的強大，也隻是因為借助了‘根源’的力量而已。比起那些虛有其表的家夥們，達裏安已經足夠強大了，現在的他，已經具備了一切所必須的要素，隻要給他一雙翅膀，他就能翱翔在天空中。”

聽著法爾比的話，恩格瑪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可是達裏安根本不契合任何元素，你又如何給他一雙在天空中翱翔的翅膀？”

法爾比臉上頓時有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時機成熟之時，你自然就知道了。”

^……

夜晚很快便來臨了，達裏安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腦海裏全是今天與彼德的那場決鬥。

一想著今天雅博展示出的強大實力，和麗絲莉特對雅博的情愫，達裏安心裏就變得焦躁起來。

“啊啊啊，可惡！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得趕緊再練練才對。”

達裏安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拿起放在床邊的長劍。剛走到樓下，便發現法爾比正坐在沙發上，摩挲著手中的相框。

“爸爸。”

達裏安不由得輕呼了一聲，法爾比抬起頭，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怎麼還不睡？”

“爸爸，你又想媽媽了嗎？”

達裏安走上前來坐在法爾比身旁，看著相框裏那美麗女子的笑臉。

“啊啊，從她離開我們都已經過了十三年了。”

法爾比感慨地凝視著手中的照片，眼睛裏滿是懷念。

“如果她看見現在的你，不知道會有多麼的高興啊。”

“……”

達裏安卻有些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法爾比伸手拍了拍達裏安的肩膀。

“怎麼了，有心事嗎？”

“爸爸，對不起。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兒子了，就算你讓我能在這麼好的學校裏學習，還讓身為賢者的恩格瑪老師教我劍術，可是我仍然是那麼弱小。”

“達裏安……”

法爾比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伸手攬住了達裏安的肩膀。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但達裏安你要相信，我和你媽媽從來都沒有把你看做是累贅，對我們而言，你的出生就是上天賜予我們最幸福的禮物，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都是我們的驕傲。”

聽著法爾比真摯的話語，達裏安不由得鼻子一酸，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法爾比鬆開手，把相框給放回了桌上。

“你這孩子每次遇到什麼煩惱，都是默默地藏在心裏，從來不會對我抱怨什麼。向父母撒嬌是孩子特有的權力，就算遇到別人無法解決的困難，父母也會想盡辦法幫孩子度過困境。”

“哈哈，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沒事的爸爸，我還是會繼續努力的。”

達裏安拍了拍胸脯，法爾比沉默了好一會兒，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達裏安，你為什麼想要得到力量？”

達裏安眨了眨眼睛，隨即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容。

“因為我有一個不得不去追上的身影。”

“那擁有了力量之後呢？”

“當然是把麗絲莉特追到手了。”

“哈哈哈哈哈，把麗絲莉特追到手是嗎？很好，很好，有你老爸當年的風采。”

法爾比揉了一下達裏安的腦袋，站起身慢慢走到樓梯口。

“時候不早了，去睡覺吧。”

“好的。”

達裏安跟著站起身，法爾比突然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達裏安，再堅持一下就好了。等到你真正需要力量的時候，就大聲呼喚吧，到時候你一定可以得到回應，因為你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多。”

法爾比走上樓梯，客廳又再度恢複了寧靜，達裏安看著放在桌上的相框，心裏思考著法爾比話語的含義。

爸爸的意思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會有什麼厲害的人會來幫我嗎？難道他偷偷在我身邊安插了許多保鏢？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幻想太不切合實際，達裏安自己不由得笑了起來。

管它的，還是去練習要緊。

達裏安朝著樓梯瞥了一眼，偷偷拿著長劍走出了客廳，地板突然亮起了藍色的微光，但很快又熄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