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澹微的揣測無不道理。
他甚至可以再大膽一點——比如,那艘船就是被我動的手腳。
我冷眼瞧著一個個正襟危坐、看似道貌岸然的掌教掌門麵上浮現怕死的慌亂,互相殘殺的醜態......心中無比快意。
沒辦法,江湖之險惡飼養了我,便怨不得我狠毒,不是嗎?這些折磨過我的人,在貪念滋生的那一刻起就該想好了日後的代價。
隻是漏算了一件事。
林澹微。
他是替他師父出行的,因他一個人,攪亂了我原先同歸於盡的想法。
我腳步極輕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小漁村離竹樓並不算遠,此刻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燭火皆滅,仿佛黑暗中沉睡的巨獸。
隻有一戶人家亮著幽微的光,我隱匿於樹後,瞧著竹樓裏翻身而下一個人。
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麵,直到男人走到了小漁村用以祭祀的院門前,我才幽幽開口,“阿鬆哥,怎麼不好好養傷,大晚上的還出來走動呢?”
“或者該叫你,千麵陳。”
男人不料身後是我,倏然一驚便想跑——然而我動作更快一步,飛身上前扣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旋扭,轉眼間已經踢出數腳。
他也真是頭鐵,硬生生捱了,倒退數步朝我叫道,“剔魂刀,大家皆非善類,互不阻礙也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動手?”
一麵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著,“我竟不知你鐘意那小子,可惜啊,人家是高嶺之花,你不趁此機會上手,難道往後還有機會?這麼說來,你還得多謝我呢!”
我嫣然一笑,刹那間兩把蝴蝶刀在黑夜中展翼而開,寒光瀲灩。
“不會說話,就永遠閉嘴好了!”
千麵陳善易容之術,可以假亂真,我根本不料他如此膽大包天,更不知道他以身份混跡船上,又是何時潛入島中,易容成了島上村民,嫁禍林澹微。
一路連踢帶打將人踹入院中,我滿腹的怨氣,出招愈加狠戾。
結果這人比我想象中還不經打,三招兩式撂倒在地,我待要逼問,他自己撞上了刀,刹那血濺三尺。
我驚怒之下連忙收刀去探鼻息,他卻忽然又詭異一笑,朝我吐出銀針。
隻是短短瞬間,半邊中了針的肩膀便開始酸麻,我踉蹌了一步。
糟了。
“都告訴你,不要逼我......”千麵陳狎昵地用手蹭我的臉,“不得不說,死在你這張臉下,也算是風流鬼了。隻可惜我沒那個膽量,展眉,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遠處似有紛亂嘈雜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他的笑在耳邊徐徐綻放。
“你猜,真正阿鬆的屍體,若是和你一並被發現了,可怎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