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官府在郊外野地發現了李尚書的屍體,來紅袖招例行詢問了一番,也最終不了了之。
宋堪給我傳來書信,說他回軍中處理一些急事,一切太平後,定會回來找我。
我看完一笑了之,燒了書信。
比起這虛無縹緲的承諾,眼前我還有更棘手的事要對付。
吱呀——
房門由外推開,門外的男人一身紫色長袍,他手裏拿著一把骨扇,淡笑著走進來。
我微微福身:“師父。”
他虛扶了一下:“公主折煞我了。”
我低著頭:“師父說笑了,這裏沒有什麼公主,有的隻是花魁。”
秦漾輕笑一聲,自顧自的坐下。
“坐吧。”
他喝了口茶,打開扇子輕輕扇著。
我始終低著頭,不與他對視一眼。
“驚苑,你如今年歲幾何了?”
“十六。”
他嘴裏細細念叨著十六兩個字,想在斟酌什麼。
秦漾轉著手裏的骨扇,眉眼總是帶笑。
而我此刻手心裏已經一片黏膩。
這把扇子我認識。
它是我師姐,秦漾的大徒弟死後拆骨剝皮做的。
我記得師姐死前說,秦漾也問過她幾歲了。
我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隻是一睜眼就看見秦漾拿著白玉骨扇坐在我床頭問我好不好看。
然後他語氣如常,依舊笑著告訴我,這是師姐的骨頭做的。
“你若是喜歡這扇子師父尋人給你做一把如何?”
我立馬收回視線:“不敢勞煩師父。”
“嗬。”他挑起我的下巴,“聽聞你最近學會了金屋藏嬌?”
“不過是個逃難來的人,師父多慮了。”
秦漾眼神晦澀不明,他站起身來,漫不經心的說:“我希望你還能記住自己的使命,萬萬不可讓大家失望啊,你也知道,你這樣的人是不配肖想那些東西的,對吧?”
我盯著他嘴角的笑,一字一頓:“師父教訓得是。”
秦漾撫著我腳腕的鈴鐺,“我要去皇都一趟,你安分些。”
他指尖所過之處皆激起一層小疙瘩。
宋堪直到深夜才回來,我沒有問他去幹什麼了。
他翻窗進來的時候月色鋪在腳下,滿天星星點點都不及他眼底的浩瀚。
“小將軍,你這樣好看的人,會動情嗎?”
“姑娘醉了。”
宋堪奪下我手中的酒杯,聞著一屋酒香微微皺眉。
“為何要喝這麼多酒?”
我自嘲一笑,想必現在這模樣,狼狽極了。
“無事,隻是突然想起話本上說的人生之幸與不幸,幸運的是年少時遇見過很驚豔的人,不幸的是......”我話音一頓,摸了摸腳上的銀鈴,“自身難保,不配也不敢再想其他。”
“既遇見了,為何不去想?最終結果雖不一定是好的,但至少不用像現在這般早早自怨自艾。”
我笑了,跌跌倒到站起身附在他耳邊問:“那你希望我去想嗎?”
宋堪偏頭,耳垂恰好從我唇邊擦過,四目相對之時,我們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都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