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吳家滿門抄斬,父皇壓著我、母親和程權看砍頭,我隻是吃著桂花糕,波瀾不驚,甚至還點評哪個劊子手刀法更利索,好像被砍頭的不是我的外祖父母。
程權早已哇哇大哭,就連母親都忍不住眼淚,捂著嘴小聲地抽泣。
那天夜裏,母親摟著我,跟我說,“卿卿,娘沒有娘了。”
再後來,母親一改以前的溫柔作風,她開始懂得怎樣爭權奪利。
她在宮裏受盡寵愛,在朝廷上憑借吳家的人脈為程權積攢了一大批擁護者。
最終,大皇子程岡‘意外’死於一場遊獵,程權順利成為太子,登上皇位。
我是母親的女兒,我也繼承了母親的心狠,獨有我那同胞的弟弟程權,即使登上皇位,仍是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軟弱相。
我罵他不成器,他也隻是笑著點頭說對。
他確實不成器。
居然能被紀月那下賤東西殺了。
思及此,我恨極,隻恨不得把紀月千刀萬剮。
那天夜裏,紀月沒來,隻來了幾個丫鬟,仔仔細細地給我洗了個澡,我預感有些不妙,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明天有什麼事情嗎?”
其中一個丫鬟從忙碌中抽身看我,衝我笑,眼神裏全是羨慕:“公主殿下,明天就是封後大典了。”
什麼?
我氣極,忍不住咳嗽幾聲,伸手拿起旁邊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怒道:“叫紀月滾過來見我!”
幾個丫鬟被我嚇到,連忙退下去,我也從水中出來,換上衣裳。
沒過多久,紀月就來了,穿著一身月白色薄衫,我之前經常誇他穿月白色漂亮,像是山野裏勾人的妖精。
現在的我無心欣賞,又舉起一個茶杯朝他砸去,他一側身,輕輕巧巧地躲開。
“公主莫氣。”說著,他手撫上我的臉。
我一巴掌拍去他的手,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願。”
“公主殿下,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權力嗎?”紀月輕笑,語氣終於有些惱了,“你前幾個月不還想著要跟我生一雙兒女嗎?”
“閉嘴!”我吼道,“你不許提以前的事情!以前是我瞎了眼,看上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賤種!”
紀月不說話了,也終於把他那虛偽的笑臉卸下,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最後又歎出。
兩人沉默許久。
“我想回家看看。”我說。
“嗯?”
“公主府。”我說,“我想回公主府看看,順便,我要去看看我母親和......和程權的墳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