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在電腦上查了那個案子。
十五年前,秦修的父親殺了十二個人,有男有女,他殺的最後一個人是他妻子,而報警的人就是秦修。
秦修明明是受害人,可綁著他母親的繩上有他的DNA,而且打結的手法很特殊,正好他也會,所以警方把他列為了第二嫌疑人,盡管凶器上沒有他的指紋。
當年他才十三歲,可看戲的人不會管他多少歲,無良媒體更不會管,當年有兩篇很出名的報道,一篇是說殺人魔的基因會遺傳,一篇是說父子合謀,喪盡天良。
旁觀者不需要真相,受害者家屬隻要發泄口,他們都覺得自己沒有作惡。
法官在法庭上判了秦修無罪,但悠悠眾口都說他有罪。
坐在電腦前,我久久未動,紅著眼眶喃喃道:“都怪我......”
上輩子,他還是顧念的時候,我還不愛他的時候,我詛咒他眾叛親離,詛咒他遭世人唾棄,詛咒他活在地獄,詛咒他生生世世為死於毒品的亡靈獻祭。
沒想到這輩子應驗了。
我怔怔地發著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我在房間裏呆了三天,一直在思考應如何往下走。
要放棄是不可能的,上輩子負了他,這輩子我不想再讓兩人錯過。
我窩在沙發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是我酒櫃裏最烈的酒。
我其實更喜歡溫酒,喜歡烈酒的是秦修。
借著酒意,我按了他的號碼。
之前對他死纏爛打都沒有要到電話,是他後來不辭而別,我找酒吧老板要的。
我不是沒給他打過電話,但他都沒接。
這次也不例外,我打了三次,最後一次響了很久,手機已經從我耳邊拿遠了,聽筒那邊卻突然傳來了聲音。
像是水聲。
空的紅酒杯被我的手肘撞到了地毯上:“秦修?”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你能不能來我家?”
語氣是小心翼翼地討求。
我連一秒都沒有思考:“你等我。”
我喝了酒,開不了車,叫了代駕,一路上都在催代駕快一點再快一點,到秦修家時,門開著,我直接就能進去。
秦修在陽台,身上的衣服是濕的,頭發也在滴水,衣服貼在後背,骨頭伶伶。
我有些詫異,“你身上怎麼都濕了?”
他轉過頭看我,整個屋子裏隻有浴室的燈亮著,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冷嗎?”我伸手握在了他的手臂上,他身上的體溫很低。
“宋曉。”秦修低下頭。
我看到了他眼睛裏的血絲,泛著讓我心疼的紅。
他說:“你是來救我的嗎?”
想到之前在電話中聽到的水聲,還有秦修現在的樣子,我不難猜測他做了什麼。
如果我沒給他打電話,他是不是已經死在了浴缸裏?
心口一疼,我點了點頭:“嗯。”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那你救救我。”
我抱住了他,眼眶微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