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那語氣活像是哄小孩似的，甚至還帶著點“你怎麼這都看不到”的包容。

一般人被冤枉都是下意識的反駁，蘇青璃卻是語氣平靜，甚至還攤開了空空如也的雙手。

一語道破真諦。

秒殺。

教室內一片寂靜。

明擺著的事實被蘇青璃直接戳穿擺在眼前。

齊林鶴臉色驟地沉了下去，頓覺掛不住麵子。

眾人都看得分明。

褚鈺和手上還拿著木劍，蘇青璃則是赤手空拳。

這樣的兩者，怎麼都稱不上是“私下鬥毆”，最多算單方麵的“毆打”。

眾目睽睽之下，再怎麼也不好把這件事歸於鬥毆了。

齊林鶴的臉色頓時變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他強調：“那也是擾亂了課堂秩序！”

這次先開口的竟然是褚臨霄。

他不鹹不淡道：“剛剛還沒上課，也算得上擾亂課堂秩序？”

褚臨霄都開口了，兩個都是褚家的人，齊林鶴誰也惹不起。

齊林鶴隻能轉變口風：“下次有事直接找老師，不許在武館鬧事！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敢情蘇青璃隻是躲開別人刺來的劍都有錯了？！

就這麼輕飄飄地將剛剛褚鈺和的惡行一筆帶過！

這麼明晃晃的不公平待遇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於雲枝不忿地咬住了下唇。

齊林鶴板著臉敲了敲黑板，十足陰陽怪氣道：“好了，上課！在正式上課之前，我們照常是對戰環節，既然新同學一來動靜就這麼大，就不對你特殊照顧了，也參加對戰吧。過來領東西。”

課程的第一部分是自由選擇搭檔，雙方互擊。

蘇青璃被分了一套沾著汙漬的公用護具和一把破破爛爛的木劍。

她嫌棄地看了那堆護具一眼，直接選擇不要。

臟兮兮的，都不知道多少人穿過，她絕不可能把這種東西穿到身上。

就連木劍她都不是那麼想用。

其實不用也可以，以她如今的境界，已是手上無劍勝有劍。

隻是，無劍對有劍，對方或許會不太願意。

蘇青璃找於雲枝借來消毒噴霧，給木劍劍柄的位置噴了一圈。

於雲枝心知肚明，玄門高校哪裏這麼缺資源，庫房裏絕對還有其他護具，齊林鶴是故意給人用差的！

她不由得開口勸道：“青璃，那套護具你拿消毒噴霧噴下，還是穿上吧，你這樣，對戰時很危險的。”

蘇青璃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護具對她來說，是多餘的累贅。

確實，剛剛褚鈺和那劍都沒碰到青璃，她確實也不用護具。

看褚鈺和往這邊走，於雲枝率先朝蘇青璃拋出橄欖枝：“青璃，不如我們互相對戰......”

“雲枝，你先看我打一場。”蘇青璃望著她的眼睛。

於雲枝稀裏糊塗地點了點頭。

對於她來說，其實誰都是差不多的。

她來這節課，隻是想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目前的水平如何。

要選肯定得選最強的。

既然傳聞中的“第一人”——宿硯樞不在，蘇青璃的目光停在了褚臨霄身上。

褚臨霄正在與他的搭檔對戰。

他的搭檔是個棕色卷毛的男生，對方明顯十分忌憚，全神貫注地盯著褚臨霄的劍，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流下。

兩人手中的木劍擊在一起，發出悶響聲。

那棕色卷毛的男生被褚臨霄的力道撞得後退了小半步，眉頭微皺，似是虎口被撞得發麻，手上的劍鬆了些許。

這個微小的破綻被褚臨霄瞬間抓住，他步步緊逼。

交手不過兩劍之後，那棕色卷毛的男生手裏的木劍頓時掉落在地。

一秒之後，褚臨霄的劍穩穩地停在卷毛男生的胸口，卷毛男生隻得認輸。

“臨霄，你怎麼又進步了，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那卷毛男生擦了擦額頭的汗，走到褚臨霄近旁，打趣道。

“再這麼下去，誰還敢和你搭檔啊？三回合就打落了我的劍，我不要麵子的啊？”

“臨霄少爺厲害！”

“不愧是臨霄少爺！”

狗腿子們也趕緊湊了上去。

“臨霄，你最近是不是......”卷毛男孩笑著與褚臨霄交談。

話還沒說完，見蘇青璃走過來，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剩下的話也咽下去了。

實在是......

被這張臉衝擊到忘記後麵的話了。

蘇青璃朝褚臨霄拱了拱手：“褚同學，方便與我切磋嗎？”

齊林鶴瞥了兩人這邊一眼，語氣冷淡，並不阻攔，隻道：“男生的力道遠勝過女生，不穿護具者，後果自負。”

褚臨霄看了她一眼。

剛剛女生的步法他有看在眼裏。

反應絕佳，速度不慢，確實是個高手。

隻是......

“不穿護具？”褚臨霄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

“褚同學，請放心，你傷不到我。”

蘇青璃認為自己這是在陳述事實。

褚臨霄卻明顯誤會了。

他捏緊了手裏的木劍。

“這麼囂張？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護具！”

褚臨霄傲然地丟下這一句，也脫下了身上的護具。

在他看來，這是挑釁。

護具砸在地上重重地一聲，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褚同學，請賜教。”蘇青璃抱劍朝褚臨霄拱了拱手。

兩人僅持木劍對峙。

一個是美貌無匹、剛轉來就讓褚鈺和吃了個癟、飽受關注的新生，另一個則是僅次於宿硯樞的學院第二人。

兩人都沒戴護具，進行一場比起“切磋”來說，更像是“對決”的比賽。

一時間，兩人的對決範圍外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於雲枝第一時間緊張地擠到了外圈的最內圈裏。

“雲枝。”

蘇青璃擺好起手式，忽然出聲。

於雲枝下意識地全身一繃，還小心地舉了下手。

“我在。”

“劍術，有時候並不是力道決定一切。”

於雲枝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蘇青璃是在回答上課前，她所說的“男生比女生力道大”那句話。

褚臨霄先出手！

蘇青璃幾乎像是能提前預判到劍的落點，隻偏差兩寸躲開了劍鋒。

她單手持劍，劍脊敲擊在褚臨霄的劍柄上。

並沒有很大的力道，但劍柄被劍鋒一錯，引得褚臨霄臂彎一痛，差點握不住手裏的劍。

一錯身之後，褚臨霄便立刻調整，恢複好防守姿勢。

蘇青璃故意收了力道，畢竟對方沒有穿護具，很可能造成什麼傷筋動骨的打擊。

沒想到倒是撐下了一回合。

這小孩的防禦姿勢倒也不錯，沒什麼破綻。

不過她揮劍三百年，早已融會貫通，對劍的得心應手之處，已非常人可比。

這一次是蘇青璃先出手。

褚臨霄想抓她的破綻，可是他幾乎看不見她有可鑽的空隙！

她的劍勢有數種變化的可能，根本無法捕捉！

兩人交錯而過。

褚臨霄的木劍“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蘇青璃手挽了個劍花，收起木劍：“承讓。”

想了想，她一臉誠懇地對褚臨霄道：“你穿上護具的話，應該能撐過三個回合。”

語氣還帶了點讚賞。

眾人一陣沉默：“......”

隻有於雲枝大概摸清楚了蘇青璃的風格。

青璃這應當、約莫、可能是安慰吧......

褚臨霄對戰其他人時三回合解決戰鬥是常事，如今輪到他被不到三回合解決了......

心高氣傲的他呼吸急促，明顯還沒回過神來。

褚臨霄下唇都快被咬破，他撿起掉落的劍，死死盯著眼前的蘇青璃，不甘喊道：“再來！”

“你不是我的對手。再練三百年吧。”蘇青璃搖了搖頭，走到門口，將木劍靠在門邊。

末了她還補充了一句：“三百年不是我誇張，是真的需要這麼久。”

褚臨霄被氣得臉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師，我不選修劍術。”

“這課沒必要選，老師素質太參差不齊。”

還完劍後，蘇青璃徑直走向於雲枝，聲音一點兒沒壓的意思。

齊林鶴直接沒反應過來，臉色青青紅紅地變幻不定。

“連最基本的理論都是錯的。雲枝，我先走了，去其他課看看。”

說完，蘇青璃穿過教室，從後門出去了。

“啊？”

於雲枝傻傻地發出一個單音。

她真的好想跟去看看啊！

於雲枝一時間有點想直接跟著蘇青璃走掉。

她還沒付諸行動，一個人掠過她身側，緊跟著蘇青璃的背影跑了出去。

於雲枝用眼角餘光瞥了眼，隻見一抹耀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