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秦棟梁臉上的笑容僵硬得像塊劣質塑料,他幹笑了兩聲,試圖打個哈哈蒙混過去:“小桉妹妹說笑了,表哥我就是去......去倒杯水,對,倒杯水!”
沈桉那雙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上前一步,香風微動,語調卻沒什麼溫度:“倒水?我看表哥是想躲著我吧!”
“沒有......怎麼可能呢......”
“切。”沈桉翻了個白眼,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秦棟梁聽得清清楚楚:“我來找你有正事,我要帶走一個人。”
秦棟梁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臉上卻還得維持著:“帶人?這裏是紀委,小桉,不是你胡鬧的地方。你要帶誰?”
“方濯。”沈桉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方濯?!
秦棟梁的聲音陡然拔高,湊近了些,急道,“我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劉成義案子的重要關係人!涉案金額可能高達17億人民幣!這種人是能說帶走就帶走的嗎?!再說了,他銀行卡突然多出的一萬塊還沒解釋清楚呢......也不能走。”
沈桉漂亮的眉頭一挑,帶著幾分倨傲:“重要關係人?又不是罪人!表哥,你們有證據給他定罪嗎?!據我所知,你們請他過來,隻是‘協助調查’吧?既然是協助,那現在調查結束了,我把他帶走,有什麼問題?”
大小姐的邏輯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卻又直指要害。
“至於那一萬塊,我打的。”
“不可能,你為什麼給他打錢!”
“他救了我,我感謝他唄,用公司的名義打的,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
“......”
秦棟梁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的確,目前為止,對方濯的所有指控都停留在“可能”、“涉嫌”的階段,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他直接參與了貪腐。劉成義一死,很多線索都斷了,方濯這個前秘書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但偏偏這個方濯嘴巴嚴得很,什麼有用的都沒問出來。
把人扣在這裏,更多的是一種施壓的姿態,或者說,是做給某些人看的。
可沈家這位大小姐顯然不吃這一套。
“表哥,”沈桉見他不說話,語氣又緩和了些,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但那股子強勢卻絲毫未減,“方濯救過我,算我欠他個人情。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病......我爸說了,他或許能治。於情於理,這個人,我今天必須帶走。”
她搬出了救命之恩,又隱晦地點了點自己的特殊病情和沈萬鈞的態度。
秦棟梁額頭的汗更多了,背後甚至有些發涼。他知道沈桉那古怪的病,也更清楚沈萬鈞對這個女兒的重視程度。如果方濯真能治好沈桉,那別說隻是個“協助調查”的關係人,就算真有點什麼,恐怕沈家也會力保到底。
他咬了咬牙,權衡利弊,最終泄了氣似的擺擺手:“行......行吧!算我怕了你了!我去安排,不過話說在前頭,人可以走,但案子沒結之前,他不能離開本市,必須隨傳隨到!”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沈桉不耐煩地揮揮手,嘴角卻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秦棟梁苦著臉,轉身去辦理手續。沒過多久,方濯就在一名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沉靜,隻是在看到沈桉的那一刻,明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桉迎了上去,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沒事了,跟我走吧。”
方濯看著她,眼神複雜。他沒想到,這個和他才萍水相逢的大小姐,竟然真的會來撈他。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顧慮。
他低聲道:“沈小姐,謝謝你。但你不該......”
“不該什麼?”沈桉打斷他,“你這個人廢話怎麼這麼多!跟我走吧。”
“嗯。”方濯正要走。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
麵容冷豔,氣質幹練的殷茵大步走了過來。方濯看著明豔窈窕的大美女朝著自己走來,眼睛不由的看直了,卻很快被沈桉給擋住了視線。
殷茵走到方濯跟前,目光在沈桉和方濯之間掃過。
而後,她將一個物證袋遞給他,裏麵裝著他的手機、錢包和鑰匙。
“方濯,”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森然的警告意味,“你的情況,你自己清楚。劉成義的案子沒完,你暫時還不能離開本市,必須保證二十四小時通訊暢通,隨傳隨到。”
方濯接過物證袋的手指緊了緊,點了點頭,聲音沉穩:“知道了,我會配合。”
殷茵不再多言,轉身利落地離開。
......
走出紀委辦公樓,外麵濕冷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與樓內的壓抑截然不同。
方濯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沈桉,鄭重地說道:“沈小姐,今天的事,多謝你了。”
這份人情,欠得有點大。
沈桉側過頭看他,明豔的臉上帶著一絲好奇:“謝就不必了。我幫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的病,你打算怎麼治?”
提到這個,方濯收斂了心神,認真道:“你的情況比較特殊,需要循序漸進。我初步的想法是,先進行第一階段的調理,以針灸和特製藥浴為主,緩解你體內的寒氣鬱結。大概需要一周時間,每天一次。”
“好!”沈桉毫不猶豫地答應,“時間地點,你定,我全力配合!”
她頓了頓,看著方濯略顯疲憊的樣子,又說道:“你現在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方濯報了個地址,是一個離市中心不算太遠的老小區。
沈桉開的是一輛線條流暢的紅色跑車,在略顯陳舊的小區門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車子停在單元樓下,方濯再次道謝後下了車。沈桉看著他走向樓道口,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離開。
方濯走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
“哢噠。”
門開了。
然而,門剛推開一條縫,方濯的臉色就猛地變了!
他一把將門完全推開——
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客廳裏一片狼藉!
抽屜被整個拉了出來,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沙發墊子被掀開,歪倒在一旁;書架上的書被胡亂地扒拉下來,紙張散得到處都是;甚至連臥室的門都敞開著,隱約可見裏麵同樣被翻得亂七八糟!
整個家,像是被抄了一遍!
方濯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