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母親麵前,堅定地說:「女兒要與王府退親。」
「母親,縱然世間男子皆好三妻四妾,可也該光明磊落。這等卑劣手段,女兒寧可一生孤獨,也不願與之相守。」
我說得決絕,母親聽得用心。她終究是疼我的,輕歎道:「好,回京後母親替你想辦法。」
啟程那日,我特意繞到沈婉擺攤的巷口,想著或許能再看她一眼。
果然見著了她,卻不是在賣糕點,而是頭插白草,身著粗麻,跪在街頭哭喊:「小女子沈婉今日賣身葬母,隻求不是張虎,隻要能讓亡母入土為安,分文不取,任憑處置!」
不遠處,永安王整理衣冠,強壓嘴角的笑意,正欲上前。
我望向母親:「母親,女兒想做一件事。」
她凝視著我:「你若做了,退親一事將難上加難,可想清楚了?」
我堅定地搖頭:「女兒已想得明白。」
六月驕陽之下,我撐著一把繡花團扇傘,為跪地的少女遮住烈日,輕聲問道:「若我能助你安葬令堂,你可願隨我入府?」
少女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龐,哽咽應道:「隻要能讓母親入土為安,婉兒此生願追隨小姐。」
餘光中,永安王僵在原地。
他不敢上前,他很清楚,即便將來夫為妻綱,但此刻我們尚未成婚。未婚夫在未婚妻麵前覬覦他人,無異於將我崔家的顏麵踏在腳下。
我扶起沈婉,替她拭去淚水:「逝者為大,你且回去守靈,我自會為令堂選塊風水寶地。」
我向母親討來春熙嬤嬤陪她料理後事。
安頓好她,我們回到林府。臨行前雖托林夫人照看沈婉,卻不想她母親走得這般突然。
林夫人的夫君是本地知府,打探消息不過片刻功夫。用晚膳時,她身邊的嬤嬤便將消息呈上。
「可憐見的,這姑娘是從塞北來的,為給母親求醫才來到江南。銀錢花盡,她母親前日還是撒手人寰。塞北人講究亡人十日內必須入土,否則就會魂歸故裏。
可那張虎從中作梗,這姑娘即便有銀子也尋不到墓地,這才想著賣身葬母,想憑自己的容貌,尋個能製住張虎的靠山。」
說到此處,她欲言又止地看我一眼:「下麵的人還查到,這張虎,似與崔小姐的未婚夫有些牽連。」
都是明白人,那牽連為何,自不必明說。林夫人很是知趣地起身告退,臨走前握住母親的手:「姐姐莫憂,我們家小姐何愁婚配,不值得為這等人生氣。若需要妹妹相助,盡管開口。」
她是母親最信重的閨中密友,否則這等私事也不敢相托。母親思忖片刻,在她耳邊低語幾句。